第31章 独特的经营之道(1/2)

陈家香料铺的木门每天清晨准时打开,“吱呀” 一声轻响,像含着三分暖意的问候,跟西市的晨光、晨雾,还有早起的街坊打了个照面。

门板是松木的,被陈则宏用桐油刷了三遍,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琥珀色,纹理像被精心梳理过的丝线,清晰地印在木头上,边缘被往来的手摩挲得光滑如玉,没有一点毛刺 —— 那是无数次开门、关门,无数次街坊伸手扶着门板进出留下的痕迹,透着日子的踏实与烟火气。

柜台前的薄荷盆摆在靠窗的位置,是小花从租住的小院里移栽来的。

薄荷的茎秆挺拔,叶片是嫩生生的绿,像被晨露洗过一样鲜亮,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风一吹,露珠顺着叶脉滚落,“嗒” 地滴在窗台上,带着淡淡的清凉气息,混着铺子里的香料味,格外清爽。

偶尔有早起的蜜蜂绕着薄荷飞,嗡嗡的声音轻得像一层薄纱,给这安静的清晨添了几分生气。

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五香辛香,不是那种刺鼻的冲味,而是醇厚绵长的香气 —— 那是陈则宏前一天晚上提前磨好的香料,用干净的陶缸装着,在铺子里沉淀了一夜,香料的味道慢慢融合、发酵,愈发浓郁。

刚开门,这香味就像长了脚,顺着门缝飘出去,引得路过的街坊纷纷抽着鼻子往这边望,卖豆浆的张叔推着小车经过,还特意停下问:“老陈,你家这香料又磨新的了?闻着比昨天还香!”

自从铺子开张,陈则宏就琢磨着一套经营法子。

每天晚上关店后,他都会坐在柜台前,就着油灯的光,回想当天的生意 —— 哪个街坊买了香料,有没有提什么建议;哪个步骤能改进,让街坊更方便。

他知道这个异世重人情,却也缺诚信:不少铺子卖香料时,会把碎渣掺进好料里,称重时还会故意把秤砣压低;有的铺子看到生客就抬高价格,看到熟客就敷衍了事。

街坊们虽有不满,却也只能忍了,毕竟家家户户都要用香料,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不买。

陈则宏不想这样。他经历过颠沛流离,知道 “踏实” 两个字对普通人有多重要。

他只想靠 “实在” 站稳脚跟,让小花能在一个不用提防算计、不用担惊受怕的环境里生活,不用再像在青石镇那样,因为怕被地痞找麻烦,而刻意扮丑、躲躲藏藏。

所以他给自己定了规矩:原料必须买新鲜的,绝不掺碎渣;价格必须明码实价,生客熟客一个样;服务必须贴心周到,能帮街坊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

这天一早,天刚亮透,晨雾还没完全散去,卖菜的李婶就提着菜篮来了。

她的菜篮是竹编的,边缘有些磨损,里面装着新鲜的青菜,沾着泥土的气息,还带着晨露的湿气 —— 那是她凌晨去城外菜园子摘的,新鲜得能掐出水。

李婶是陈家的老主顾,几乎每隔三天就来买一次五香粉,家里的炖肉、腌菜,都离不开这味料。

她走到柜台前,从布兜里掏出五文钱,放在柜台上,随手从柜台上拿了三包五香粉,转身就要走 —— 她心里还琢磨着,中午用新买的青菜炖肉,再放一勺陈家的五香粉,肯定香。

陈则宏赶紧叫住她:“李婶,您等一下!”

他快步走到柜台前,拿起一包五香粉放回原位,手指轻轻拂过布包上的小太阳,笑着说:

“李婶,您多拿了一包,咱们的五香粉两文钱一包,五文钱只能买两包,我再找您一文钱。”

李婶愣了愣,手里的菜篮都差点歪了,青菜叶子蹭到了裤腿,她却没在意,笑着摆手:“哎呀,老陈你太实在了!我刚才光顾着琢磨中午炖什么菜,没数清楚。我还以为跟别的铺子一样,能多蹭一包呢 —— 上次我在东市的‘福记香料铺’,付了四文钱,掌柜的还主动多给我一包,说‘照顾老主顾’,结果我回家一看,那包香料是受潮的,里面还有霉点,扔了可惜,留着又不能用,最后只能忍痛丢了!”

陈则宏却认真道:“李婶,咱们做生意得货真价实,多少钱多少货,不能含糊。别的铺子怎么做是他们的事,咱们陈家的铺子,就得让街坊买得放心、用得安心。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生意也做不长久。”

说着,他从钱袋里找出一文钱 —— 那是一枚崭新的铜钱,边缘还带着光泽,他用干净的布擦了擦,确保没有灰尘,才连同两包五香粉一起递过去。

他又从柜台下的小罐里多抓了一小撮香料,用油纸仔细包好,递到李婶手里:“这是送您的,下次炖菜试试,要是觉得味道不够浓,或者想换个口感,再跟我说,我给您调整调整 —— 喜欢香一点,就多放桂皮;喜欢麻一点,就多放花椒。”

李婶接过钱和香料,手指碰了碰油纸包,心里暖暖的,像被晨光晒过一样。

她连声道谢:“老陈,你这实在劲儿,真是少见!现在的生意人,能像你这样为街坊着想的,太少了!以后我不仅自己来买,还得让我那几个姐妹也来你这儿买 —— 她们总说找不到好香料,我让她们来试试你的,保证满意!”

这事很快在街坊间传开了。

大家在粮铺买米、在肉铺买肉时,都忍不住提起:“陈家的铺子不坑人,多拿一包都主动还回来,还送香料,咱们以后买五香粉,就去陈家!”

有次卖肉的王屠户给客人切肉时,还特意推荐:“你买了肉,去隔壁陈家买包五香粉,炖出来的肉香得能让你多吃两碗饭!”

没过多久,隔壁粮铺的王掌柜也来了。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短褂,布料是上好的棉麻,看着比普通街坊体面些。

他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布包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 “平安” 两个字 —— 那是他妻子亲手绣的,用来装给远方儿子寄的东西。

王掌柜走到柜台前,笑着说:“老陈,给我来十包五香粉,我给远方的儿子寄去,他总说外面的香料不好吃,惦记家里的味道。”

陈则宏接过香料,没有直接递给王掌柜,而是从柜台下拿出一张油纸 —— 那是他特意从纸铺买的厚油纸,防潮性好。

他把十包五香粉整齐地放进油纸里,层层裹好,边角处都折得严严实实,又用麻绳仔细系紧,打了个结实的结。

最后,他拿出一支毛笔,蘸了点墨,在油纸外面写了 “防潮” 二字,字迹工整有力,没有一点潦草。

“王掌柜,这样寄过去,香料不会受潮,味道也不会散。”

他一边说,一边把包裹递给王掌柜,指尖还轻轻碰了碰包裹,确认系紧了,

“您儿子在外地,吃到家里的香料,就像吃到家里的饭菜一样,也能想起您的心意。对了,您寄的时候,记得跟驿站的人说,让他们把包裹放在干燥的地方,别跟湿货放一起。”

王掌柜接过包裹,指尖碰了碰油纸,能感觉到里面的香料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晃动。

他感慨道:“老陈,你这心思比咱们本地人还细!我之前给儿子寄粮食,就是直接装在布包里,结果到了地方,粮食都受潮发霉了,儿子心疼得跟我说了好几天。你这么一弄,我就放心了。难怪你的生意好,就冲这份细心,也得常来!”

更让街坊觉得贴心的,是陈则宏允许老客少量赊账。

西市口的张大爷是个孤老,头发花白得像雪,背有些驼,走路时需要拄着一根木拐杖。

他没有儿女,靠帮人挑水过日子,每天能赚两文钱,勉强够买米买菜,想吃点好的,都得攒好几天钱。

张大爷喜欢吃炖肉,偶尔想买包五香粉,却凑不够钱,只能站在铺子门口犹豫,眼睛盯着柜台上的五香粉,手里攥着仅有的一文钱,手指都有些发白。

这天早上,张大爷又站在铺子门口,拐杖斜靠在墙上,身体微微前倾,望着铺子里的香料。

陈则宏正在整理柜台,抬头看到他,心里就明白了 —— 张大爷肯定又想买香料,却没凑够钱。

他放下手里的活,从柜台上拿了一包五香粉,走到门口递给张大爷:“张大爷,您先拿去用,钱等您方便了再给。您要是总站在这儿,别人还以为我不卖给您呢。”

张大爷眼眶一红,接过香料,手指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哽咽:“老陈,你不怕我赖账?我这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说不定哪天就…… 就还不上了。”

陈则宏笑着摇头,伸手拍了拍张大爷的肩膀 —— 张大爷的肩膀很瘦弱,隔着衣服都能摸到骨头。

他轻声说:“张大爷,您是老街坊,我信得过。您帮街坊挑水,风里来雨里去,冬天那么冷,您的手冻得通红,也没耽误过一天;夏天那么热,您的衣服湿透了,也没多要过一文钱。您是实在人,不会赖账的。您快回去吧,别让菜凉了,炖肉还得用新鲜菜才好吃。”

后来张大爷不仅在凑够钱后第一时间还了账,还常帮铺子挑水。

每天清晨,天还没亮透,他就挑着两桶水来,水桶是铁皮做的,被磨得发亮。

他把水倒进铺子的水缸里,动作缓慢却很稳,直到把水缸装满,才拄着拐杖离开。

陈则宏想给他钱,他却不肯要,摆着手说:“老陈,你要是给我钱,就是看不起我!这点水,不算什么,就当我报答你这份信任了。你要是再提钱,我以后就不来了!”

渐渐地,“陈家香料,童叟无欺” 成了西市的口头禅。

陈则宏还特意在柜台旁贴了张纸,纸是从 “文墨斋” 买的上好宣纸,米白色的纸面上,用深棕色的颜料写着 “原料新鲜,假一赔十”,字迹是他练了好几遍才写上去的,一笔一划都很认真,格外醒目。

这种在现代习以为常的诚信理念,在这个凡事靠 “人情”“口碑” 的异世,显得格外特别,也格外让人安心。

街坊们来买香料时,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打开布包检查有没有碎渣,也不用盯着秤砣看有没有压秤,只需要报出要多少包,就能放心地付钱拿货。

日子久了,陈家铺子的 “不一样”,开始吸引一些有识之士的目光。

第一个注意到的是落魄读书人苏先生。

苏先生曾考过秀才,却因家境贫寒,没钱继续科考,只能在西市的 “清风茶馆” 帮人抄书,换取微薄的酬劳。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虽然旧却很整洁,领口和袖口都缝补得整整齐齐,手里总是拿着一本书,书页都被翻得有些卷边,却没有一点污渍。

他走到哪里都带着一股书卷气,说话时轻声细语,用词文雅,跟西市的商贩、街坊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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