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流暗涌,渔火疑踪(2/2)
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胡枭上前一步,拱手笑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北边来的行商,路上遭了匪,船也坏了,好不容易找到这条水道。船上有人受了伤,想借贵地歇歇脚,买些干粮伤药。”
那汉子打量着小船和船上众人,目光在巴图的巨刀和沈砺背后的铁剑上停留片刻,随即笑道:“出门在外不容易,几位尽管上岸。我们这儿偏僻,没什么好东西,倒是刚煮了锅鲜鱼汤,几位若不嫌弃,一起喝碗暖暖身子?”
他笑得热情,但沈砺却注意到,另外两个坐在篝火边的汉子,手已经悄悄按在了刀柄上。更远处茅屋的阴影里,似乎还有呼吸声。
“多谢大哥好意。”沈砺踏上栈桥,目光扫过三人,“我们歇歇脚就走,不敢叨扰。不知村里可有郎中?或者卖些金疮药、止血散?”
“郎中是没有,伤药嘛……”那汉子挠挠头,“倒是有一些土方子,不知道合不合用。几位稍等,我去拿。”
他转身走向中间那间茅屋。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沈砺感知到茅屋后至少有四个人在移动,呈包围之势向码头靠近。
陷阱。
沈砺眼中寒光一闪,却不动声色,反而对巴图使了个眼色。巴图会意,巨刀微微提起寸许。
茅屋的门帘掀开,那汉子拿着一个小陶罐走出来,笑容满面:“这是我们自己配的止血散,效果还不错……”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动手!”
一声厉喝从茅屋后传来!几乎同时,篝火旁另外两名汉子猛然暴起,短刀出鞘,直扑最近的胡枭和石猛!茅屋后更是窜出四条黑影,手持分水刺、渔叉等兵器,封住了码头退路!
而那个拿药罐的汉子,竟将陶罐狠狠砸向地面——
“砰!”
陶罐碎裂,一股刺鼻的黄色烟雾瞬间爆散开来!
“闭气!烟里有毒!”桑青葛大喝,同时一掌拍出,掌风将烟雾吹散少许。
但胡枭和石猛距离太近,已吸入少许,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动作慢了半拍。两名汉子的短刀已到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金光闪过。
“当!当!”
沈砺不知何时已挡在胡枭身前,铁剑甚至未完全出鞘,只是用剑鞘精准地格开了两柄短刀。剑鞘上附着淡淡的薪火之力,与刀锋碰撞的瞬间,竟将那两柄精钢短刀震出裂纹!
两名汉子虎口崩裂,骇然后退。
“点子硬!扯呼!”茅屋后传来一声呼哨。
围攻的众人见偷袭失败,毫不恋战,转身就向芦苇丛中逃窜。他们显然熟悉地形,几个起落就已没入黑暗。
“别追!”沈砺拦住想要追击的巴图,“小心调虎离山。”
他走到那堆篝火旁,用剑鞘拨开灰烬,脸色一沉。只见篝火底下,赫然埋着几块黑乎乎的物体——是火雷!若非他们动手快,一旦火雷引爆,整个码头都会化为火海。
“这些人不是普通水匪。”桑青葛蹲下检查那陶罐碎片,嗅了嗅,“是‘迷魂砂’,江湖下三滥的玩意儿,但配合火雷,分明是要我们的命。”
胡枭和石猛盘膝运功逼毒,脸色逐渐恢复。阿椋护在赵大山身边,惊魂未定。
沈砺走向那几间茅屋,推门而入。屋内陈设简陋,但他在墙角发现了一些东西——几件叠放整齐的深蓝色劲装,袖口绣着玄鸟。
靖安司的衣服。
而在衣服底下,压着一块铁牌。沈砺拿起细看,铁牌正面刻着“靖安”二字,背面则是一个编号:丁字十七。
“看来,之前水道里那些靖安司的尸体,就是这些人的杰作。”桑青葛走进来,面色凝重,“可他们为何要假扮渔夫在此设伏?目标是我们,还是所有经过这条水道的人?”
沈砺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茅屋后窗上。窗外,南流江在月光下泛着银波,江水向南奔流,仿佛永无止境。
而在这江流之下,究竟还藏着多少暗涌?
“收拾能用的东西,立刻离开。”沈砺收起铁牌,“这些人失败,一定会报信。我们必须在追兵赶到前,远离此地。”
众人迅速搜刮了茅屋里的干粮、清水和伤药,回到船上。老周撑篙离岸,小船再度驶入南流江主流,顺流向南。
沈砺站在船头,望向南方无边的黑暗。手中的靖安司铁牌冰冷沉重,而水道中的尸体、码头上的埋伏,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四面八方收紧。
南归之路,果然步步杀机。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些假扮渔夫的人,身上那股阴寒戾气……与黑月教不同,与玄阴宗也不同。
这江南之地,水网密布,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而他们这只小船,就像投入江中的一粒石子,究竟会激起怎样的波澜?
小船破浪前行,渐行渐远。码头的渔火在身后缩小成几点星光,最终没入黑暗。
而在他们离开后约半个时辰,数条快船驶入小码头。船上跃下十余名黑衣人,为首者检查了打斗痕迹和茅屋后,面色阴沉。
“让他们跑了。”一人低声道。
“无妨。”为首者冷笑,“南流江上,处处是我们的眼线。他们既然选了水路,就逃不出这张网。传令下去,所有关卡加强盘查,尤其是往桂州方向的船只……”
他望向南方江面,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那东西,必须留在江南。”
夜风掠过江面,带来远方隐约的钟声。天,快亮了。
(第四部 第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