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流暗涌,渔火疑踪(1/2)

作者:一品烟客

乌篷小船在夜色中顺流而下,河水幽深,两岸芦苇在夜风中簌簌作响,远处山影如兽脊起伏。船头的沈砺闭目凝神,薪火之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如同暖阳化雪,修复着之前激战中细微的损耗。

船舱内,胡枭咬着牙用烈酒清洗肩头的伤口——那道阴影之刃留下的创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灰黑色,血水混着酒液滴落在船板上。巴图靠坐在舱壁,巨刀横在膝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河岸。石猛包扎好手臂的伤,接过竹篙继续撑船,他常年生活在北地,对水上行船虽不熟练,但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

“老周,这水道能通到哪里?”桑青葛低声问缩在舱尾的船夫。

老周此刻仍是惊魂未定,闻言颤声道:“回、回桑爷,这是条野河支流,顺着往下走三十里左右,会汇入南流江。到了南流江,往南是往桂州方向,往东可去零陵……但这条水道偏僻,平时连渔船都少来,我也是多年前走过一次。”

阿椋扶着赵大山,后者伤势最重,虽已服了伤药,但气息仍显微弱。她看向沈砺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方才那道温暖浩大的力量,将她从濒临崩溃的恐惧中拉回,那感觉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前方有岔口。”撑船的石猛忽然低声道。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河道一分为二:左侧水道略宽,水流稍缓;右侧水道狭窄,两岸芦苇更为茂密,河水打着旋儿流入黑暗深处。

“走右边。”沈砺睁开眼,声音平静,“左侧水流缓,视野开阔,容易成为埋伏的目标。右侧虽险,但利于隐蔽。”

老周闻言却脸色一变:“沈、沈爷,右边那条水道……早年间听说不太干净,有古怪。而且再往前有个险滩,叫‘鬼见愁’,水流急不说,水下还有暗桩,是几十年前官府为了防匪设的,如今早就废弃了,但暗桩还在……”

“就走右边。”沈砺语气不容置疑,“黑月教既然能提前在芦苇荡设伏,说明我们的行踪已暴露。现在每一处看似安全的路线,都可能藏着杀机。”

桑青葛点头:“沈砺说得对。越是险路,追兵越可能放松警惕。老周,你只管掌好舵,避开暗桩的事交给沈砺。”

老周只得点头,接过石猛手中的竹篙,深吸一口气,小船缓缓拐入右侧水道。

一入此水道,众人顿觉气氛不同。

两岸芦苇高过人头,密密匝匝几乎遮蔽天空,月光只能从缝隙间洒下零星光斑。河水颜色更深,几乎呈墨绿色,水流明显湍急,小船顺流而下速度加快。更诡异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殖质气味,混着水腥气,令人作呕。

沈砺站在船头,薪火之力悄然扩散,形成一层极薄的感知网,探入水下。果然,在前方约百丈处,他“看”到了三根半朽的木桩斜插在水底,形成一道不规则的障碍。其中两根露出水面少许,在水流冲击下微微晃动,另一根则完全没入水下,若船只撞上,必是船毁人亡。

“左前方三十丈,水下有暗桩。老周,往右偏三尺。”沈砺沉声道。

老周连忙照做,船身微微一晃,从两根露出水面的木桩间穿了过去。就在交错而过的刹那,沈砺忽然眉头一皱——他感知到水下那根完全没入的暗桩旁,似乎有什么东西附着。

不是水草,也不是河蚌,而是……活物?

“停一下。”沈砺忽然抬手。

老周急忙用竹篙抵住岸边芦苇丛,小船在水流中艰难稳住。

“怎么了?”巴图握紧刀柄,眼神锐利。

沈砺没有回答,而是俯身靠近船舷,目光如电般扫过墨绿色的水面。薪火之力催动“影眸”,穿透浑浊的河水,终于看清了那东西——

一条手臂。

一条已经泡得发白浮肿、却仍被绳索牢牢绑在暗桩上的手臂!

“水下有尸体。”沈砺声音低沉,“不止一具。”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阿椋脸色煞白,紧紧抓住赵大山的衣袖。胡枭探头望去,瞳孔骤缩:“这、这手法……像是水匪的‘祭桩’!”

“祭桩?”石猛皱眉。

“早年河道水匪劫船杀人后,会把尸体绑在暗桩上,既是震慑后来者,也是祭奠河神求平安。”胡枭脸色难看,“但这习俗几十年前就该绝迹了才对……”

桑青葛忽然道:“你们看那尸体的衣着。”

沈砺凝神细看,那手臂上残破的布料质地虽已泡烂,但仍能看出是统一的深蓝色劲装,袖口处隐约有个刺绣图案——一只展翅的玄鸟。

“是靖安司的人!”巴图倒吸一口凉气。

沈砺眼中寒光一闪。靖安司的密探,竟然被人杀死绑在此处?看尸体浮肿程度,死了至少三五日。这意味着什么?有人早就在这条偏僻水道上对靖安司下手?

“继续走,小心。”沈砺站起身,示意老周开船。

小船再度前行,这次众人更加警惕。果然,在接下来半里水道中,又发现了三处类似的“祭桩”,共有七具尸体,其中五具衣着能辨认出靖安司特征,另外两具则穿着寻常江湖人的短打。

“杀人者手法利落,都是一刀封喉或穿心。”沈砺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而且尸体都被搜过身,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了。”

“会是谁干的?”石猛低声问,“黑月教?玄阴宗?还是……另有其人?”

桑青葛沉吟道:“黑月教擅长诡异术法,杀人未必用刀。玄阴宗倒有可能,但他们与靖安司虽有冲突,不至于如此大规模灭口。而且……为何要把尸体绑在这里?”

胡枭忽然道:“你们看前面!”

众人抬头,只见前方河道豁然开朗,水流汇入一条更宽阔的大河——南流江。而在两河交汇处的岸边,竟有几点渔火闪烁。

是个小码头。

码头边停着三四条渔船,岸上有几间简陋的茅屋,隐约可见人影走动。此时已是后半夜,按理说寻常渔村早已歇息,可这里还有灯火和人声,透着蹊跷。

“要不要靠岸?”老周犹豫道,“船上干粮不多了,而且赵兄弟的伤需要正经药材……”

桑青葛看向沈砺。

沈砺凝视着那几点渔火,薪火之力悄然延伸感知。片刻后,他眉头微皱:“码头上有七个人,其中三个气息绵长,是练家子。另外四个脚步虚浮,应是普通渔民。那三个练家子……气血旺盛,但气息中带着一股子阴寒戾气。”

“不是善茬。”巴图握紧刀柄。

“但我们确实需要补给,而且赵大山撑不了多久。”阿椋看向昏迷的赵大山,眼中满是担忧。

沈砺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靠岸。但要小心,一旦有变,立刻撤。”

小船缓缓靠向码头。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这处小码头的全貌:不过是几根木桩搭成的简易栈桥,岸上三间茅屋,屋前燃着一堆篝火,火上架着一口大铁锅,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香味飘来,竟是一锅鱼汤。

篝火旁围坐着三人,皆是粗布短打,腰佩短刀,看起来像是寻常渔夫。见有船来,其中一人起身招呼:“哟,这大半夜的,还有客船?几位爷这是打哪儿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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