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ronos 的供词（2/2）

“这些都是小问题。”林宸语气轻松地一带而过，仿佛在点评一件古董上的细微划痕，“真正让我好奇的是，你花费如此巨大的心力设计并执行这套复杂无比的时间伪造术，难道仅仅是为了掩护一次普通的商业盗窃？这就像用洲际导弹去打一只麻雀，效能过剩得令人……费解。”

他直视着徐文彬的眼睛，目光仿佛能穿透镜片，直达其内心深处：“除非，盗窃本身，也只是你这件‘作品’的一部分，甚至可能不是最主要的部分。除非，你真正的目的，是享受这个过程本身，是享受将抽象的时间概念玩弄于股掌之中，是享受看着所谓的秩序维护者在你的迷宫里徒劳打转的快感。除非……刘景元案，对你而言，只是一次……‘练手’或者‘公开展示’？”

林宸的话语，像一把精准的钥匙，一层层剥开了徐文彬精心构筑的心理外壳，直抵其最核心、最扭曲的动机。

徐文彬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审讯室里只剩下记录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

终于，他抬起头，眼中之前那些伪装出来的平静和玩味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狂热、偏执以及一丝被彻底理解的奇异光芒。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兴奋，“盗窃？那些技术资料，不过是顺手牵羊的战利品，是证明我‘到访过’的纪念品。它们的价值，远不如我构建的这个‘时空迷宫’本身！”

他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语气中充满了炫耀和自负：

“你们这些被线性时间禁锢的凡人，根本无法理解操控时间的魅力！那不是简单的改变一个时钟，那是……重构一段现实！我让刘景元在七点四十‘真正’死亡，却在将近三个小时后，才让他的死亡‘发生’在你们的认知里！这中间的时间差，就是我的画布，我在上面涂抹了谎言、误导和你们焦头烂额的调查！”

“李梦？她不过是我剧本里一个情绪化的配角，她的怨恨是我最好的开场白。那个连帽衫？那是我亲自扮演的、穿梭于真实与虚假时间线的幽灵！停电？那是我导演安排的幕间休息，让我能从容地调整舞台布景！”

他的话语越来越癫狂，将一场冷血的谋杀和复杂的罪行，描述成了一场他自导自演的“时空艺术”。

“至于你提到的那些‘瑕疵’……”徐文彬嗤笑一声，带着技术宅的较真，“肝素注射的角度，那是因为他当时还有微弱的抽搐！至于温度偏差……哼，那只是现有气象模型精度不够！如果给我更精确的数据，我可以做得天衣无缝！”

他完全沉浸在了对自己“杰作”的辩护和炫耀中。

林宸适时地，将那份关于另外三起悬案的文件夹，轻轻推到了他的面前。

“那么，这些呢？”林宸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重锤般敲在徐文彬膨胀的自我之上，“程序员的坠楼，记者的‘心脏病’，分析师的‘车祸’……这些，也是你的‘作品’吗？也是你用来验证你那套‘时序攻击’和‘现实扭曲’理论的……实验？”

徐文彬看着文件夹里的内容，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随即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谨慎和一丝……被触及核心秘密的阴鸷。他盯着那些照片和笔记，久久没有说话。

之前的供述，是为了炫耀。而此刻的沉默，则意味着触及了更深的、他不愿轻易展示的黑暗。

审讯，进入了最关键的僵持阶段。 chronos 的供词，刚刚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冰山狰狞的一角，但隐藏在水下的庞大山体，依旧笼罩在浓雾之中。

林宸知道，最后的攻坚战，现在才刚刚开始。他需要找到那个能彻底击穿徐文彬最后心理防线的，唯一的、致命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