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ronos 的供词（1/2）

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白板上，刘景元案件旁边，又贴上了三起悬案的简要信息、现场照片，以及从徐文彬加密文件夹里恢复出来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行性评估”和“操作记录”。那一个个冰冷的“已执行”标记，像恶魔的印章，烙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陈建国的脸色铁青，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着保温杯而微微发白。他扫视着专案组的核心成员——林宸、张猛、赵思妍、苏晓雯，每个人的脸上都混杂着震惊、愤怒和一种面对超乎想象的邪恶时的凛然。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陈建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现在面对的，很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杀人犯和商业间谍，而是一个以策划、实施‘完美犯罪’为乐，视人命为草芥，视法律为无物的……高智商系列罪犯。刘景元案，可能只是他疯狂‘作品集’中的一件。”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我们的对手，极度危险，也极度狡猾。之前的审讯，他像挤牙膏一样，只交代了足以应付当前指控的内容，隐藏了最核心、最黑暗的部分。现在，我们必须撬开他的嘴，不是为了这一个案子，是为了那些可能含冤莫白的死者，也是为了杜绝未来可能发生的、更多的‘意外’！”

新一轮的审讯策略迅速制定。鉴于徐文彬扭曲的价值观和强烈的表现欲、技术优越感，强硬的对抗可能效果有限。林宸提出，利用其性格弱点，采取一种“技术探讨”与“心理施压”相结合的方式，引导他为了炫耀和扞卫其“作品”的“完美性”而主动暴露更多信息。

“我们要让他觉得，我们不是来审判他的警察，而是……有能力欣赏并最终破解他‘杰作’的观众和对手。”林宸的眼神冷静得可怕，“只有让他产生这种认知，他为了证明自己的‘高明’，才有可能说出更多。”

再次坐在徐文彬对面时，林宸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不同。之前的崩溃和颓废似乎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审视和玩味的平静。仿佛一条潜伏在深水下的毒蛇，在评估着猎物的状态。

“ chronos 。”林宸没有用他的名字，而是直接用了那个暗网代号。

徐文彬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愉悦的弧度。他推了推眼镜，没有否认。

“那个论坛，挺有意思。”林宸仿佛在闲聊，“尤其是关于‘时序攻击’和‘现实扭曲场’的讨论。将抽象的理论，在现实中如此……精妙地实践出来，不容易。”

徐文彬微微扬了扬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被认同的光芒，但依旧沉默。

“刘景元案的时间伪造，确实堪称一件‘艺术品’。”林宸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利用肝素改变生物时间标尺，利用技术漏洞篡改电子时间戳，利用公开事件分割行动流程，甚至利用了李梦的情感作为天然烟雾弹。环环相扣，逻辑严谨。”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微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不过，任何完美的设计，在无限细究下，总会发现一些……微不足道，但确实存在的瑕疵。就像再光滑的镜面，在电子显微镜下也能看到起伏。”

徐文彬脸上的那丝愉悦凝固了，眼神锐利起来：“瑕疵？什么瑕疵？”他的声音带着技术人士特有的、不容置疑自己“作品”的执拗。

“比如，肝素注射的针孔位置和深度，与死者当时的体位和肌肉状态，存在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学角度偏差。这暗示注射可能不是在死者完全静止仰卧的状态下进行的，而是在一个……更动态的、或许带有轻微挣扎的过程中完成的。”林宸抛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基于法医报告的推测点。这一点其实存在多种解释，但此刻被林宸用作一个引子。

徐文彬皱起了眉头，显然在快速回忆和思考这个细节，他无法容忍自己的“作品”存在任何“不完美”。

“还有，”林宸不给他太多思考时间，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你第二次返回现场调整空调温度，是为了让尸体现象在警方到达时恰好落在预期区间。但你忽略了那天夜里室外温度有一个小幅的、突然的回升，这导致你预设的空调温度与环境实际热交换效率产生了微小偏差，最终使得尸僵的进展，比你的模型预测，快了大约0.3个阶段。当然，这仍在法医经验的误差范围内，但对你追求的‘绝对精确’而言，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吧？”

这个关于天气细节的“瑕疵”，更是林宸基于气象数据和尸检报告的巧妙结合与夸大，目的就是刺激徐文彬那病态的完美主义神经。

果然，徐文彬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放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对他而言，技术上的“不完美”比道德上的指控更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