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猫鼠游戏开始（1/2）

市局刑侦支队里的空气，仿佛被那张泛黄的旧剪报和那行暗红色的字彻底冻住了。一种无形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压力弥漫开来，不再仅仅源于一桩未破的凶案，更源于那个仿佛幽灵般渗透进他们堡垒、冷眼窥视着一切的模仿者。

陈建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很久，对着那张剪报，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缭绕，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和愤怒。“你当时……真的什么都看清楚了吗？”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不是疑问，而是嘲弄，是鞭挞，逼着他去重新审视那段他自以为早已封存并盖棺定论的过去。

林宸没有去打扰他，他知道陈建国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消化这种极具针对性的心理冲击。他回到技术队，和赵思妍一起，试图从那个假冒送货员的身影上找到更多线索，但对方显然是个高手，留下的可用信息少得可怜，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就在这种沉闷、压抑、带着一丝无力感的氛围中，第二天上午，新的风暴毫无征兆地再次降临。

指挥中心的电话直接切到了陈建国的座机上，声音急促而紧张。

“陈队！城东老纺织厂家属区，发生命案！现场……现场情况有点特殊，您最好亲自过来看一下！”

“特殊？”陈建国的心猛地一沉，那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怎么个特殊法？”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调：“死者……死者被发现在一个废弃的水箱里，而且……而且水箱被用水泥封死了！只留下一个很小的观察孔……这手法……这手法好像……”

后面的话，陈建国已经听不太清了。

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握着话筒的手指骤然失力，几乎让它滑落。

水泥……水箱……封死……

几个关键词，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记忆深处，砸开了另一扇尘封已久、布满灰尘的门！

一股冷气，比昨天看到剪报时更甚，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记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是他职业生涯早期，独立带队后侦破的第二个有影响力的案子，就在“红绳悬尸案”之前不久！因为手法同样怪异残忍，给他留下过极深的印象！

一个因家庭纠纷怀恨在心的女婿，将岳父杀害后，为了拖延发现时间，将其尸体塞进废弃工厂的水箱，并用快干水泥封堵了入口，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孔，仿佛是为了满足某种变态的窥视欲。

当时这个案子也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最终锁定嫌疑人。

现在……又来了？

又是复刻？！

那个模仿者，他没有停手！他就像个沉浸在自己剧本里的疯狂导演，开始按照陈建国过去的“作品集”，一部接一部地排演下去！

“红绳案”只是开场，“水箱藏尸”就是第二幕！

一股难以形容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恐惧，猛地从陈建国心底窜起！他不再是愤怒于被挑衅，而是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被操控感！

对方不仅在窥视他、挑衅他，更是在用一种极端变态的方式，强行拉着他重温自己的“过去”！他被当成了一只被线绳牵着的木偶，被迫跟着对方的节奏，跳着一支血腥而诡异的舞蹈！

“通知林宸、张猛、技术队！立刻出现场！”陈建国对着电话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得可怕，他猛地摔下电话，抓起外套就冲出了办公室。

他的脸色铁青，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被彻底激怒、逼到绝境后的反应。

路上，他简单跟林宸和张猛说了情况。

“水泥封水箱？”张猛听得目瞪口呆，“这模仿者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专挑这种古怪的案子学？”

林宸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眼神异常凝重：“他不是在随机模仿。他在按顺序来。‘红绳案’是您早年标志性案件之一，‘水箱藏尸’案从时间上看，应该是紧随其后的另一个。他在系统地、按时间轴复刻您的破案经历。”

这个判断，让车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系统的复刻？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模仿者对陈建国的职业生涯了如指掌！他拥有陈建国所有经手过的重大案件的详细资料！他甚至可能有一个清单！他在按照清单，一项一项地执行！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罪犯的范畴，这是一种病态的、执念般的“研究”和“再现”！

新的现场位于城东一片待拆迁的老旧家属区，荒凉破败，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那个废弃的加压水箱就矗立在一个荒草丛生的角落，如同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墓碑。

现场已经被先期赶到的派出所民警封锁。技术中队的同事正围着那个水箱忙碌着。

和“红绳案”现场一样，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感扑面而来。

水箱的入口果然被灰白色的水泥粗糙地封死了，只在中央位置，留下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孔洞。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从那个小孔里隐隐散发出来。

赵思妍戴着口罩，正用手电筒往孔洞里照射，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陈队，林宸。”看到他们过来，她打了个招呼，声音闷在口罩里，“初步判断，和您当年那个案子……特征高度吻合。水泥型号是比较老的那种，符合当年的常见类型。孔洞的位置和大小……也几乎一样。”

陈建国走到水箱前，透过那个孔洞，手电光柱下，隐约能看到里面模糊扭曲的阴影和深色的渍迹。他的胃里一阵翻腾，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种被强行拉回过去的、暴戾而荒谬的感觉。

“能确定死亡时间吗？”林宸冷静地问。

“水泥完全凝固需要时间，根据环境温度和湿度粗略估算，封箱时间大概在三十六到四十八小时前。”赵思妍回答。

三十六到四十八小时前？那差不多就是他们刚刚发现“红绳案”模仿现场，开始全力调查之后不久！

这个模仿者，在成功投放了那份挑衅剪报之后，甚至没有停歇，立刻就马不停蹄地制造了第二起案件！

他效率高得吓人，而且显然对自己的行动极其自信，根本不怕被警方盯上。

“破坏水泥！打开它！”陈建国咬着牙下令，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技术人员拿着破拆工具上前，开始小心地凿开水泥封块。

沉闷的撞击声在荒废的厂区回荡，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宸没有盯着破拆过程，他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泥泞的地面、散落的砖块、远处残缺的围墙……

他在寻找，寻找那个模仿者可能留下的、属于他自己的“偏差”。

就像“红绳案”里的清洁剂味道、绳结方向、火柴盒角度一样。这个极度自信又喜欢玩弄心理的家伙，一定会留下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