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粮食与人心（1/2）

三河镇的战火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血腥气。龙焱军的军旗插上了城头，但卡布深知，真正的征服，才刚刚开始。对三河地区的掌控，不在于城头变换的旗帜，而在于能否填饱这片土地上万千张饥饿的嘴，能否温暖无数颗在暴政下冰冷而绝望的心。

李霸被剿灭，其经营多年的老巢被端，带来的最直接、也最宝贵的战利品，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堆积如山的粮食。三河地区本就是产粮区，李霸凭借武力，多年来横征暴敛，加上他自己也囤积居奇，其府库和几个秘密粮仓中的存粮，数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足以支撑龙焱军现有规模数月之用，甚至还有大量富余。

如何处置这批粮食，成为卡布入主三河后的第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考题。全部充作军粮，最简单直接，能极大缓解后勤压力。但卡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否决了这种竭泽而渔的想法。

“粮食，在此刻，是比刀剑更犀利的武器。”临时征用的原李霸府邸（现已改为龙焱军三河行营）内，卡布对负责民政和后勤的孙不二及几位新任命的官吏说道，“我等提兵北上，诛杀李霸，口称为民。若入城之后，却将救命的粮食尽数纳入军仓，而坐视百姓饥馑，则与李霸何异？先前一切宣示，尽成空谈。”

他指向窗外，那里依稀可见排队等待登记的投降士兵和远处残破的街巷：“三河百姓，苦李霸久矣。今我军初来，人心未附，疑虑丛生。唯有让他们立即、切实地得到好处，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他们才会真正相信我们，支持我们。”

很快，一道道关于粮食分配的命令，从行营发出，并以最快的速度张榜公布，由士兵在街头巷尾敲锣宣讲：

“一、开仓放赈，急救困苦！即日起，于镇内设粥厂五处，城外大村设粥厂三处，每日定时施粥。凡孤寡老幼、残疾病弱、无以自存者，经核实，每日可领稠粥两餐，直至灾情缓解！”

“二、平价售粮，稳定市面！官府设‘平粜局’，以远低于市价之官价，大量出售粮食。严禁奸商囤积居奇，打击扰乱市场行为，务使粮价速稳，民得实惠！”

“三、以工代赈，安置流民！招募青壮流民、贫困者，参与城池修复、道路平整、水利疏浚等工程，以劳作换取口粮、铜钱，使其得以自食其力，安顿家小。”

“四、军粮保障，取用有度！所获粮秣，除保证我军必需及必要战略储备外，余者尽用于安民济困。严禁各部擅自挪用、克扣赈济粮饷！”

政策一出，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滴入冷水，整个三河地区瞬间沸腾了！

最初是难以置信的观望。但当第一批饿得皮包骨头的老人、妇孺，真的从粥厂的大锅里舀出粘稠、冒着热气的米粥时；当家徒四壁的贫民，用积攒了许久、原本连一升粗粮都买不起的铜钱，真的从平粜局换回沉甸甸的粮食时；当流离失所的壮劳力，扛起工具修桥补路，当天晚上就能让家人吃上饱饭时……怀疑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发自肺腑的感激。

这一日，卡布在王大锤等将领的陪同下，巡视镇内情况。他刻意没有穿耀眼的铠甲，只是一身朴素的深色军服。当行至城西一处粥厂时，正值放粥时分，队伍排得很长，但秩序井然。士兵和招募的帮工忙碌地分粥，领到粥的百姓千恩万谢。

卡布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这时，一位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妪，端着一个破碗，颤巍巍地领到了一勺粥。她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或许是本就体弱，转身时一个趔趄，碗中的热粥险些泼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