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己相遇(1/2)

赵戈的目光穿过混乱绝望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不远处陈涉的身上。

陈涉没有哭喊,没有哀求。

他像一尊沉默的青铜雕像,矗立在自家那点可怜的刚收下来不及晾晒的粟禾旁。

微微低着头,侧脸线条绷得如同刀削斧刻。

秋日的阳光落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却驱不散他周身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手背上虬结的青筋愤怒的就像蚯蚓在皮肤下蠕动。

赵戈的心脏,就在这一片绝望的哭嚎和死寂的沉默中,不受控制,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是恐惧,不是悲伤,是混杂着紧张亢奋,甚至……一股扭曲期待的颤栗!

来了!就是这一次!

历史的转折点,那场点燃燎原烈火的惊雷。

终于要在这片名叫大泽乡的土地上炸响了!

赵戈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激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眼神深处,那冰层下的火焰,已开始无声地燃烧。

接下来的三日,闾左彻底沦为地狱。

被征发的丁壮,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家人绝望地围着。

妇人们哭肿了眼,连夜用破布缝制着单薄的冬衣——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薄薄的衣物根本无法抵御渔阳的酷寒。

老人们沉默地翻出家里最后一点能入口的东西,塞进儿子或兄弟的行囊,那沉重的动作,如同在准备殉葬的祭品。

陈涉家门前,他那位瘦弱多病,眼睛几乎哭瞎的老母,颤抖着将一块不知藏了多久,已经发硬的豆饼,塞进一个同样破旧的布囊里。

陈涉沉默地接过,没有看母亲的脸,只是用力紧紧地握了一下老人枯槁的手。那力道,传递着无声沉重的告别。

这一去,母亲与自己将是天人永隔,只能靠闾左间相依帮扶。

陈涉跪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赵戈也被征召了。

背上的鞭伤虽未痊愈,但已不影响行走,在“身无残疾”这条铁律下,毫无转圜余地。

他默默地收拾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当”——一身残破的麻衣,一小块同样坚硬的豆饼。

没有家人送行,只有陈涉在出发前,默不作声地塞给他一小包用破布包着的带着土腥味的草根。

“路上……嚼着,顶饿。”陈涉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情绪。

第三日清晨,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随时要坠落下来。

闾左被征发的数十名丁壮,在里正和王五等更丁的押送下,好似被驱赶的牲口,沉默地踏上了通往大泽乡驿的泥泞土路。

队伍里弥漫着死寂的绝望,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啜泣。

妇孺老人站在村口,望着亲人远去的背影,哭声撕心裂肺,如同送葬。

赵戈走在队伍中间,背上背着简陋的行囊,脚步有些虚浮,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