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秋情藏(1/2)

草棚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苦涩味,混杂着土腥和汗馊气。

赵戈趴在硌人的稻草铺上,背上火辣辣的鞭伤已结了暗红的痂,但每一次轻微的挪动,依旧牵扯着皮肉,带来一阵钝痛。

距离那日惊魂之夜,已过去半月有余。

那晚陈涉攥着血字残绢的疯狂眼神,那句石破天惊的“敢不敢?”,如同烙印,深刻在赵戈心底。

自那夜之后,陈涉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在闾左挣扎求生的汉子。

白日里,他顶着烈日去给富户佣耕,换取几把糙米;傍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会默不作声地给赵戈换药——那药是陈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捣烂的不知名草叶,有股刺鼻的腥气,敷在伤口上却意外地清凉舒服。

郡守寿诞的“贺礼”风暴,仿佛一场刮骨钢刀,将闾左最后一点油水榨得干干净净。

里正带着王五等人,梳篦般将闾左又刮了一遍。

哭嚎声比上次更甚,但反抗的力气似乎也被抽空了。

绝望,似瘟疫,在低矮的草棚间无声蔓延。

赵戈趴在棚里,听着外面熟悉的哀求,鞭响与狞笑,胃里一阵发冷。

那晚,陈涉眼中燃烧的火焰,似乎被这无边的绝望暂时压了下去,但赵戈知道,火种并未熄灭,只是沉默地埋进了骨血里,等待着爆燃的时机。

他和陈涉之间,形成了默契,对那晚的对话绝口不提,仿佛那只是惊魂夜的一个噩梦。

日子,在饥饿伤痛和压抑中一天天捱过。

赵戈的伤终于能勉强下地走动了,只是背脊依旧挺不直,像一张被拉坏的弓。

身体虽然虚弱,但穿越者的灵魂让他比旁人敏锐地观察着这个时代。

他看到了闾左的赤贫——家徒四壁绝非夸张,一个破陶罐可能就是最值钱的家当;看到了秦吏如狼似虎的凶残,一个眼神不对就可能招致鞭挞;更看到了底层黔首那深入骨髓的麻木与顺从,仿佛生来就该被踩在泥里。

秋意渐浓,风里带上了凉意,也带来了闾左一年中唯一能喘口气,甚至能见到一丝笑容的时节——秋收。

尽管大部分收成早已被各种名目的赋税提前“预订”,尽管里正和王五们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上来再撕咬一口,但看着田垄间沉甸甸的金黄色粟穗,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喜悦,还是艰难地穿透了沉重的绝望,在闾左贫瘠的土地上微弱地绽放开来。

赵戈跟着陈涉,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也加入了收割的队伍。

他笨拙地学着使用那简陋的,刃口都崩了齿的石镰,掌心很快磨出了水泡,又被粗糙的粟杆磨破,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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