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不躲瘟神,迎的是人心(1/2)

地窖深处,九宫归元阵的符文仍在幽幽闪烁,残余的黑气如烟丝般被阵法缓缓绞碎。

阿七被铁链锁在阵心石柱上,浑身湿透,唇角干涸的血迹像一道裂开的诅咒。

苏锦言站在阵外,指尖轻抚玉镯,那镯面贴上额心的刹那,一股阴寒直刺识海——

断续血纹浮现,蜿蜒如活蛇游走,勾勒出十二个模糊人影,彼此以无形丝线相连。

其中一人骤然崩解,其余十一具身影同时震颤,似有低语自虚空中传来:“子时三刻,井水泛赤……血祭始燃。”

她猛地睁眼,瞳孔收缩。

不是巧合。

昨夜城西贫民巷暴毙三人,症状与北境“赤面瘟”相似——高热不退、咳血不止、皮肤浮现猩红斑块,但更烈。

死者肺腑溃烂速度远超寻常疫病,且尸身冷却后竟渗出微弱热气,仿佛体内仍有火种未熄。

药奴子分魂未灭,他要借疫发难。

她转身走出地窖,步伐沉稳却极快。

风从廊下掠过,吹动她素白衣角,宛如执幡索命的冥使。

“杜仲!”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波澜,“去把陆先生和石铁头叫来,半个时辰内,我要看到济世庐所有账册与近三月药材出入记录。”

“是!”少年应声欲走,又迟疑回头,“阿七他……真的……”

“他已经不是阿七了。”苏锦言打断,目光扫过地窖入口,那里已被九重封印封锁,“他是药傀,是容器,是药奴子归来的一扇门。若我不将他锁死在此,明日全城百姓,都会成为他的养料。”

话音落时,天边刚露鱼肚白。

可济世庐外,已围满了人。

怒吼声、哭嚎声混作一团,火把映照着一张张扭曲的脸。

一名老妇跪在台阶前,手中举着一个烧焦的药包,嘶声控诉:“我儿吃了你们的祛湿汤,半夜咳血而亡!你们这些黑心大夫,勾结妖人引灾入城!”

人群躁动,砖石乱飞,砸在门板上发出闷响。

陆先生匆匆赶来,接过药包查验,眉头紧锁:“包装确实是仿制的,针脚走向与我们不同,而且……”他捻起一点残粉嗅了嗅,脸色骤变,“这里面掺了‘炎髓蛊卵’的灰烬。此物遇水即溶,入体后激发高热,七日内引发肺络爆裂,正是如今疫症的诱因之一。”

“有人栽赃。”石铁头怒目圆睁,手按刀柄,“让我带人清场,看谁敢再闹事!”

“不行。”苏锦言抬手制止,目光扫过人群——那些愤怒的眼睛里,藏着恐惧,也藏着求生的渴望。

“开门。”她淡淡道。

众人一怔。

“我说,开门。”

沉重的木栓被抽开,两扇大门缓缓开启,晨光洒进庭院,照亮她立于台阶之上的身影。

她一身素衣,未施粉黛,手中却托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全场骤然寂静。

“若是我害人,何须藏尸?”她声音不高,却穿透嘈杂,“今日当众剖络,验明真相。生死由天,黑白由证。”

她说完,亲自将尸体置于院中白布台上,取出银针与薄刃,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

围观百姓屏息凝神,有人颤抖着后退,也有人死死盯着她的手。

银针划开胸腔,肺叶暴露而出,紫黑斑块如蛛网蔓延,细密脉络间竟隐隐有微小颗粒蠕动。

她取一小滴特制药水滴注其上,斑块忽然微微抽搐,仿佛活物苏醒。

“这不是风寒湿热所致。”她冷冷环视四周,“而是活蛊寄生,借呼吸传毒。此蛊名为‘炎髓引’,需以特定药灰为饵,在人体内孵化三日,方显症状。你们说我的药杀人——可真正的毒,早已藏在你们每日饮用的井水中。”

人群哗然。

“你胡说!哪来的井?”

“你怎知是蛊?莫非你本就是养蛊之人!”

苏锦言不怒,只指向墙上悬挂的京城舆图,指尖落在城西三点:“因为这三口井,正是谢家废弃药渠的出口。三年前他们私炼禁药,污渠直通地下暗河,我母亲曾亲笔记录隐患。如今有人重启旧渠,投下蛊引,让整片贫民区沦为温床。”

她顿了顿,目光森寒:“你们骂我,可真凶正躲在暗处看戏。等全城陷入恐慌,他便可借乱重生——用十万百姓的性命,祭炼他的不死之魂。”

风停,云聚。

那一刻,无人再敢轻易开口。

而苏锦言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转身走入堂中,提笔疾书三道药方,交予陆先生:“立即熬制‘镇络散’、‘清毒汤’、‘护心丸’,优先供给城西五坊。”又唤来石铁头:“加派护卫巡夜,凡发现私自掘井、倾倒药渣者,格杀勿论。”

最后,她望向门外等候的钱掌柜,声音低沉却坚定:

“调十车米粮来。”第58章 她不躲瘟神,迎的是人心(续)

晨光未散,济世庐前尘土飞扬。

十辆满载米粮的牛车碾过青石板路,在百姓惊疑的目光中缓缓停下。

麻袋堆叠如山,谷香随风四溢,竟在这疫气初起、人心惶惶的清晨,带来一丝久违的安稳气息。

钱掌柜立于车辕之上,嗓音洪亮:“奉济世庐苏大夫令——凡城西五坊户籍者,凭户帖可换两日口粮,另赠‘清络饮’一剂!每日限百人,先到先得!”

人群先是死寂,继而骚动。

“真……真的?白送?还管药?”

“莫不是圈套?吃了她的药,才得这怪病!”

议论声如蜂群嗡鸣,恐惧与饥饿在眼神中撕扯。

有人退缩,有人却已踉跄上前,颤抖着掏出皱巴巴的户帖。

苏锦言立于台阶高处,素衣无华,目光沉静如渊。

她没有解释,也不辩解。

此刻言语苍白,唯有行动能凿开人心坚冰。

“杜仲。”她轻唤。

少年立刻捧来托盘,上置百只小瓷碗,药汁澄黄微苦,正是新熬的“清络饮”。

苏锦言亲自执勺,一碗一碗递出,指尖稳如磐石。

每一碗递出,她都直视对方双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此药非治已病,乃防未病。若你信我一日,我便护你三日。”

有人接过,犹豫地啜饮;有人跪地痛哭,说家中幼子咳血不止;更有老妇颤巍巍捧回空碗:“我儿昨夜服了你们的药,今早烧退了……是不是……是不是真有用?”

苏锦言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转瞬即逝。

但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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