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灶煨干菜融年味 门扫尘霜等客归(1/2)
檐角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窗棂上,发出簌簌的轻响,林晚蹲在院角的青石板上,正借着午后微暖的日头,给最后几坛干菜封泥。上一章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陶坛此刻已少了大半,空出来的地方摆着刚从井边拎上来的木桶,桶沿凝着薄冰,映着天光,倒像是嵌了一圈碎银。
“晚丫头,你这坛口的泥封得再实些,不然过了年开春,里头的梅干菜要返潮的。”隔壁的张婶挎着一篮刚晒好的萝卜干走过来,篮沿上还挂着没抖干净的细雪,她伸手戳了戳林晚手里的陶坛,指腹蹭过还没干透的黄泥,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林晚应着声,手里的木杵又把泥封按了按:“婶子放心,我掺了灶膛里的草木灰,比往年的泥料实诚,就是搁到明年清明,里头的菜也坏不了。”她说着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转身从廊下拎过一个粗布袋子,“这是我晒的雪里蕻,您拿点回去,炖肉或者包包子都好吃。”
张婶也不跟她客气,接了袋子往篮里塞,眉眼弯成了月牙:“还是你手巧,我那老婆子晒的雪里蕻,不是晒太干发柴,就是潮乎乎的容易烂,哪像你这,捏起来松蓬蓬的,闻着还带着股清香气。”
院门外的巷子里传来扫帚划过青石板的声音,是老周叔在扫自家门前的雪。今年的雪来得早,腊月刚过半,就下了三场,巷子里的路被雪盖了又扫,扫了又盖,石板路的纹路里积了雪水,冻成了冰棱,踩上去咯吱作响。老周叔的嗓门亮,扫着雪还跟路过的人搭话:“王家嫂子,你家小子今年啥时候回?我昨儿听邮政所的小李说,往咱镇上的班车,腊月廿五就停了。”
“说是廿三就能到家,”王家嫂子的声音从巷那头飘过来,带着掩不住的欢喜,“他爸昨儿就把堂屋的火盆拾掇好了,就等小子回来烤火。”
林晚听着巷子里的动静,嘴角也跟着扬起来。她低头看了看院角那排封好的陶坛,有梅干菜、笋干、萝卜干,还有晒得焦香的干豇豆和茄子干,都是从夏末秋初就开始攒的,晒透了水汽,收在坛子里,就等着过年的时候,炖进肉里、包进馅里,给归家的人解解乡愁。
她转身进了厨房,灶膛里还留着早上煨粥的余火,添两把柴进去,不多时,锅沿就冒出了温热的水汽。她从坛子里抓出一把梅干菜,先用温水泡上,又从菜窖里拎出一颗白萝卜,去皮切成滚刀块,再切了半斤五花肉,肥瘦相间的那种,焯水去了血沫,搁在案板上切成厚片。
铁锅烧热,放少许菜籽油,待油星微微冒烟,把五花肉放进锅里煎,滋滋的油响裹着肉香,很快就漫满了整个厨房。林晚用锅铲翻着肉,待两面煎得金黄,就舀两勺冰糖炒出的糖色进去,再倒上生抽和老抽,翻炒几下,肉香里就多了一层甜润的酱香。接着把泡软的梅干菜挤干水分,铺在肉上,再码上萝卜块,倒上没过食材的温水,盖上锅盖,转小火慢慢煨着。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梅干菜吸饱了肉汁,原本干硬的菜叶渐渐舒展,那股独有的咸香和肉香缠在一起,顺着锅盖的缝隙钻出来,飘出厨房,飘到院子里,引得巷子里路过的半大孩子扒着院门往里瞧。
“晚姐,你又做好吃的了?”虎头虎脑的小石头扒着木门,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厨房的方向,“我娘说,你做的干菜炖肉,比镇上馆子的还香。”
林晚笑着从厨房探出头,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进来暖暖手,等炖好了,给你盛一碗。”
小石头麻溜地钻进院子,搓着手凑到灶膛边,看着锅里咕嘟作响的炖肉,咽了口唾沫:“晚姐,我哥说他今年回来,要吃你做的干菜包子,还有笋干烧肉,他在外头打工,说吃不到家里的味儿。”
“那正好,我这坛子里的笋干还多,等你哥回来,我多做些,让他吃够。”林晚说着,又从橱柜里拿出面粉,开始和面。年前的日子,总像是被拉长了似的,慢腾腾的,却又处处透着热闹,磨面、做酱、封坛、扫尘,每一件事都带着盼头,盼着雪停,盼着路通,盼着在外的人踩着年味,一步步走回这条飘着干菜香的巷子。
和面的盆揉得光滑,林晚把面团盖了湿布醒着,转身去处理泡好的笋干。那笋干是春天挖的春笋晒的,切成长条,晒得通体金黄,泡发后撕成细条,用清水反复淘洗,去掉涩味,再用滚水焯一遍,捞出来挤干水分,就等着和五花肉同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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