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医生”的真面目(1/2)

留置室厚重的铁门外,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上的观察小窗被拉开一条缝,一只眼睛冷漠地扫视了一下室内状况,随即又关上。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转动声。

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拎着一个小型医药箱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医务工作者,眼神平静,动作沉稳。

“丁伟同志,”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显得有些沉闷,“我是留置点的医生,姓刘。按照规定流程,留置人员需要进行基础健康检查和心理状态评估,以确保你在留置期间的身体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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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灯光下,丁伟如同一滩被抽走了骨头的烂泥蜷在冰冷的椅子上,对进来的“刘医生”毫无反应,眼皮耷拉着,空洞的眼神涣散地盯着惨白的地板格缝,仿佛灵魂早已离体而去,只剩下一具被抽空了精气神的躯壳。留置点的消毒水味儿钻入鼻腔,带着一种肃杀的冰冷,让他胃里阵阵翻涌。完了,一切都完了。那把钥匙…那个u盘…抽屉空了,但纪委的人不是傻子,他们会掘地三尺!诸成和陈成那两个阎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他的政治生命,他的自由,很可能就在这四面白墙里,走到了尽头。悔恨、恐惧、不甘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丁伟同志?”刘医生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带着公式化的提醒,“请配合一下检查流程。伸出手腕,我先给你量个血压。”

丁伟依旧木讷,只是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规矩?流程?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除了任人摆布,还能如何?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才勉强把自己冰冷、汗湿的手腕从桌面的固定环里往外挪了挪,动作迟缓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那手腕皮肤下的脉搏,跳得又乱又快,像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绝望乱撞的鸟。

刘医生动作熟练地打开医药箱,里面整齐摆放着血压计、听诊器、消毒棉签、压舌板等常见医疗用具。他拿出血压计的袖带,动作一丝不苟,看起来完全像个恪尽职守的医务工作者。他将袖带绑在丁伟颤抖的手腕上,开始充气。

“丁副主席,”刘医生的声音透过口罩,低沉而稳定,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却又字字敲在丁伟的心坎上,“留置调查,是按程序办事。组织上会给你说话的机会。”他顿了顿,一边盯着血压计的汞柱,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极其自然地继续说道:“‘老领导’托我给您带句话。”

丁伟那原本死灰的眼瞳骤然收缩!涣散的目光猛地汇聚,如同濒死的鱼被投入滚油!他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刘医生那双隐藏在口罩上方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老领导?!

这个称谓,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从这样一个“医生”口中说出,蕴含的信息量如同平地惊雷!

是吴振邦?!他还活着?!他没有彻底闭眼?!还是说…是那个庞大阴影中的其他“老领导”?!

巨大的震惊和一丝荒谬绝伦的、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希望,瞬间冲垮了丁伟的心理防线!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吸气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被固定在桌面上的手铐哗啦作响!

刘医生仿佛没看到丁伟剧烈的生理反应,依旧专注地看着血压计汞柱缓缓下降。“血压偏高,心率过速,应激反应明显。”他平静地报出数据,如同在念一份普通的体检报告。汞柱降到某个刻度,他熟练地拧开放气阀。“‘老领导’说,”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清晰地钻进丁伟的耳朵,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钥匙’保管好了吗?”

钥匙!!!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丁伟的神经末梢上!

抽屉里那把丢失的钥匙!那个u盘!那个卫星电话!这个“医生”怎么知道?!他果然是…是他们的人!巨大的狂喜和更加深沉、如同深渊般的恐惧同时攫住了丁伟!他感觉自己像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在呼喊:有救了!老领导还记得我!我还有价值!另一半却在尖叫:他们是来灭口的!他们怕我开口!

丁伟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刘医生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无尽深渊的眼睛,想说话,想嘶喊,想辩解钥匙不见了,但巨大的恐惧和混乱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发出“呃…呃…”的破风箱般的嘶哑声。

刘医生对他的失态视若无睹,有条不紊地解开血压袖带,动作轻柔地放回医药箱。他拿出一支一次性压舌板和一柄小手电筒。“来,张嘴,‘啊——’。例行检查。”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钥匙保管好了吗”只是丁伟极度紧张下的幻听。

丁伟机械地张开嘴,牙齿都在打颤。冰冷的压舌板探入口腔,触碰僵硬舌根带来的异物感让他几欲作呕。刘医生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喉咙深处,动作专业而迅速。

“咽喉部无明显充血。”刘医生收回工具,又拿出消毒棉签和一小瓶碘伏。“手腕固定环接触处有轻微皮肤磨损,消消毒,预防感染。”他拧开碘伏瓶盖,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弥漫开来。他用镊子夹起一团棉球,蘸了蘸深褐色的碘伏液体。

就在那团吸饱了碘伏的棉球即将触碰到丁伟手腕被金属环磨出的红痕时,刘医生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目光极其隐蔽地扫过丁伟因极度紧张而青筋暴突的手背血管。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在聊家常:“‘老领导’说,您辛苦了。‘东西’在哪儿?”

东西?!

是抽屉里的u盘?还是…那把钥匙所指向的真正目标?!

丁伟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突如其来的信息而疯狂放大!精神早已绷紧到极限的弦,在这接二连三的刺激下,“嘣”地一声彻底断了!

“不…不…不是我…”他猛地摇头,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钥匙…钥匙不见了!抽屉是空的!我发誓!真不是我!肯定是诸成!是陈成!是他们干的!他们拿走了!他们要弄死我!救我!老领导救我!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

他语无伦次,像一个溺水的人在胡乱扑腾,只想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浮木。他拼命地想表达自己的忠诚和无辜,想撇清关系,想祈求庇护!巨大的压力下,他完全丧失了理智判断,只想把责任推给敌人,向眼前的“救命稻草”求饶!

刘医生的眼神在丁伟失控的哭喊声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看着丁伟涕泪交流的狼狈样子,口罩下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妙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绝对不是笑意,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嘲弄。

“放松点,丁副主席。”刘医生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伪装的、刻意的温和,像是在安抚一个精神崩溃的病人。他手中的碘伏棉球,稳稳地按在了丁伟手腕内侧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是难以察觉的针孔旧痕上(那可能是很久以前某次体检留下的,丁伟自己恐怕都忘了)。碘伏的深褐色液体迅速渗入皮肤。

就在棉球接触皮肤的瞬间——

“呃!”

丁伟的哭诉猛地卡在喉咙里!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脖颈,他的眼球瞬间暴突出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白死死盯住刘医生!身体像是遭受了百万伏特的电击,剧烈地、不受控制地向上弹起!手腕上的金属环被他拽得哗啦一声巨响!

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顺着那个小小的针孔,沿着手臂的血管和神经,以闪电般的速度疯狂向上蔓延!直冲脑髓!

“嗬…嗬嗬…”丁伟的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如同老旧风箱般的剧烈抽气声,脖子上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一样根根暴起!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随即又泛起一种诡异的、濒死的青紫色!豆大的冷汗如同暴雨般瞬间浸透了他的头发、额头、衬衫!

“你…你…”丁伟用尽全身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没有被固定的那只手,指尖痉挛地、死死指向近在咫尺的刘医生!那只手如同枯枝般颤抖,充满了绝望和无法置信的怨毒!他想嘶吼,想揭露,但舌头已经僵硬麻木,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剧毒!

这个“医生”…根本不是什么老领导派来的救星!

他是索命的无常!是带着“临终关怀”的催命符!

那瓶所谓的碘伏…是伪装过的剧毒饵料!他借着消毒的名义,将致命的毒药精准地注入了那个被刻意选中的、几乎不可能被注意到的旧针孔!

“钥匙丢失”的消息,成了他最后的催命符!他们不需要一个可能开口、而且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弃子了!

丁伟的身体猛烈地抽搐起来,如同一条被丢上岸的鱼,每一次剧烈的痉挛都撞击着冰冷的金属桌椅,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口角无法控制地流出白沫,混合着血丝!他的眼神从极致的怨毒迅速转为彻底的绝望和涣散,生命的光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刘医生冷漠地看着丁伟在痛苦中抽搐、走向死亡。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怜悯,仿佛只是在观察一个实验体最后的生理反应。他异常镇定地、甚至带着一种优雅的从容,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医药箱。将碘伏瓶盖拧紧,用过的棉球小心地用镊子夹起,放进一个专用的密封袋中,镊子和压舌板也一一消毒处理放回原处。动作一丝不苟,完美地抹除任何可能遗留的、不属于“正常医疗”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拎起收拾好的医药箱,看都没再看一眼已经开始翻白眼、身体剧烈抽动频率急剧下降的丁伟,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步履从容,没有丝毫慌乱,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例行巡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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