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墨绿旗袍与旧风琴(1/2)
接下来的两天,依萍的生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沉重压力的规律所填充。
白天,她不再像原主那样沉浸在被陆家抛弃的怨愤中自怜自艾,或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她早早起床,将狭小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想办法弄来一点廉价的石灰,洒在潮湿的墙角,试图驱散那挥之不去的霉味。
傅文佩依旧忧心忡忡,看向她的眼神总是混杂着心疼与不赞同,但看着女儿沉默却异常坚定的忙碌,那些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只是更沉默地操持着家务,在依萍出门前,默默地将一件洗熨平整的衣物递到她手上。
依萍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公园里。这里相对安静,清晨时分只有几个练太极的老人和叽叽喳喳的鸟雀。她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面前摊开一本空白的、略显粗糙的笔记本和一支铅笔——这是她用昨天试唱得来的那点微薄赏钱买的。
她要准备在大上海登台的歌曲。
原主的记忆里,充斥着对这个时代流行音乐的模糊印象,大多是些缠绵悱恻、甚至略带轻佻的情爱小调,适合在舞池边助兴,却不符合她想要树立的“不同”。她需要选择,或者说,凭借脑海中那些来自异世的、零碎不成章的音乐片段,结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进行“创作”。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坐在冰凉的石凳上,蹙着眉,铅笔在纸面上无意识地划拉着。系统的任务像悬在头顶的利剑,【加速还债进程】的提示音不时在脑海中响起,加重了她的焦虑。
她尝试哼唱几个旋律,声音很低,生怕被人听了去。有些调子过于新奇,她自己都觉得格格不入;有些则似乎能融入当下的环境,但歌词又需要反复推敲。她不想唱那些无病呻吟的爱恨,也不想故作高深。她需要一种能触动人心,却又保持距离和尊严的表达。
偶尔有灵感闪现,她便飞快地记录下来,哪怕只是一个短句,一段旋律走向。这个过程枯燥而煎熬,仿佛在迷雾中艰难地开辟一条小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沉郁。
傍晚回到家,匆匆吃过傅文佩准备的、永远谈不上丰盛却热气腾腾的晚饭,她便开始为晚上的登台做准备。
没有华丽的梳妆台,只有那块模糊的镜子。她打来清水,仔细地洗净脸庞。没有胭脂,只在唇上点了些许自制的、用红纸浸染的淡淡口脂,让过于苍白的脸色显得稍有生气。
然后,她换上了那件墨绿色的旗袍。这是她目前唯一一件能穿上台的、还算体面的衣服。旗袍的料子很普通,颜色也因为多次洗涤显得有些黯淡,但剪裁合体,勾勒出她纤细而挺拔的身姿。它不像其他歌女的亮片旗袍那样耀眼,却自有一种沉静的、甚至是倔强的气质。
傅文佩站在她身后,看着镜中的女儿,眼神复杂。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依萍鬓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抿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她。
“依萍……”她欲言又止。
“妈,我没事。”依萍透过镜子看着母亲,声音平静,“我只是去唱歌。”
她拿起那个空瘪的、如今只装着笔记本和铅笔的手袋,转身出门。傅文佩追到门口,望着女儿消失在昏暗楼道里的背影,最终还是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发出一声悠长的、饱含忧虑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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