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技艺整理,体系初建(1/2)

四方绣娘汇聚京城带来的盛况,如同汇入江河的万千溪流,丰沛了《大靖绣典》的水脉,却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每日都有大量的信息涌入:口述的技法诀窍、演示的针法流程、绘制的纹样图稿、乃至充满地域特色的绣品实物。这些资料浩如烟海,却又庞杂无序,如同散落一地的珍珠,亟需一条清晰的丝线将其串联、归类,方能成为一条条井然有序、璀璨夺目的珠链。

苏清辞深知,编纂《绣典》绝非简单的资料堆砌,其核心在于“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在于为后世建立起一个清晰、严谨、包容的绣艺知识体系。否则,即便收录再全,也不过是一盘散沙,难以发挥其传承与指导的真正价值。

她将编纂馆的正厅临时改为核心工作区,巨大的案几上铺开了数张特制的、丈余长的宣纸。她召集了芸娘、春桃、几位翰林院编修以及各流派中几位德高望重、思路清晰的绣艺大家,组成了体系构建的核心小组。

“诸位,”苏清辞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沉静而有力,“如今资料渐丰,然杂乱无章,非长久之计。我等需为天下绣艺,立下一个规矩,建起一个框架。首要之事,便是确立分类之法。”

她指向空白的宣纸:“绣艺万千,归根结底,不外乎‘技’、‘法’、‘纹’、‘用’、‘料’五大端。吾等便以此为基础,逐层细化。”

第一日,论“技”。

“技者,运针用线之基础也。”苏清辞执笔,在宣纸最左侧写下一个大大的“技”字。“譬如建筑之砖石,需先明其性状,方能构筑高楼。”

她让各位绣娘列举最基础的运针方式。

起初,名称五花八门,同一动作在不同地域称呼各异,极易混淆。

“我们那里管这叫‘挑针’。”一位蜀绣娘比划着一个动作。

“此针在我们姑苏,称为‘戗针’。”苏州的老夫人慢悠悠地纠正。

“苗寨里,这个动作是织布时就带出来的,没有专门的名儿。”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苏清辞并不急躁,她请每位绣娘亲自演示,由翰林编修在一旁仔细观察,记录下针的走向、力度、以及最终在布面上形成的线迹效果。

“看,无论称之为‘挑’还是‘戗’,其本质皆是针从下而上,以特定角度挑起底布纱线,形成紧密的色块。”苏清辞指着两位绣娘几乎一致的演示结果,一针见血地指出,“此乃基础针法之一,可统称为‘挑针’或‘戗针’,于《绣典》中,我们需定其标准名称,描述其动作要领与适用场景。”

经过反复演示、比对、争论,核心小组逐渐剥离了地域方言的外壳,提炼出最本质的运针单元。最终,初步确定了如“直针”、“盘针”、“套针”、“抢针”、“擞和针”、“施针”、“乱针”等数十种基础针法作为一级分类,并为每一种撰写了精确的动作描述与图示规范。

第二日,第三日,析“法”。

“法者,技之组合与运用也。”苏清辞在“技”旁写下“法”字。“单一针法如砖石,组合运用方能成墙垣屋宇。”

这一步更为复杂,同样的基础针法,因组合顺序、疏密、走向不同,便能形成截然不同的艺术效果。例如,同样是“套针”,有“平套”、“集套”、“散套”之分;同样是“乱针”,有“虚实乱针”、“交叉乱针”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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