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产后调理,重执绣针(1/2)
春意渐浓,靖安王府内院的梨花绽出第一簇雪白,暖风拂过廊庑,带来泥土与新叶的清新气息。
自萧念辞降生,已过了十余日,府中上下依旧笼罩在添丁的喜悦之中。但那份初时的紧张与喧闹,已逐渐沉淀为一种井然有序的温馨与宁和。
内室门窗紧闭,谨防产后妇人受风。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汤药味,混合着安神香清雅的气息。
苏清辞倚在铺了厚厚软垫的榻上,身上盖着锦被,面色较之前几日已多了些许红润,只是眉宇间仍带着产后的倦怠。春桃小心翼翼地将一盅精心炖煮的补汤递到她手中,轻声道:“清辞姐,太医说了,这汤最是温补,您可得趁热多用些。”
苏清辞接过,小口啜饮着。她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汤盏之上,而是越过春桃的肩头,落在了不远处窗边小几上摊开的几卷画册。
那是去岁西域使团来访时,随行画师留下的部分风物素描拓本,以及一些由商会搜集来的、绘有波斯、大食等地特色纹样的残卷。画册旁,还搁着一只精巧的木匣,里面分门别类地盛放着西域商队带来的各色丝线样本与小块异域织锦,靛蓝深邃,绯红炽烈,金线璀璨,皆是与中土常见染料迥异的瑰丽色彩。
她心系绣业,并非一句空谈。即便是在这必须静养、诸事不宜的“月子”里,她的思绪也从未真正离开过那片由针线与色彩构筑的天地。西北商路频生变故,萧惊寒虽未多言,但她从他日渐凝重的神色与书房深夜不熄的灯火中,已能窥见局势的严峻。
丝路不畅,影响的何止是货物往来?更是文化的交融与技艺的碰撞。她一手创办的互助总会,其长远愿景之一,便是借助丝路,将大靖绣艺推向他邦,同时吸纳异域精华,反哺自身。如今商路受阻,此志岂非受挫?
“春桃,”她放下汤盏,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贯的清晰,“去将那只靛蓝色的丝线样本,还有那卷绘有波斯藤蔓纹的册子拿过来我瞧瞧。”
春桃愣了一下,面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清辞姐,太医和王爷都再三叮嘱,您如今最要紧的是休息,万不可劳神……”
“不过是看看,不动针线,不算劳神。”苏清辞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整日躺着,反倒闷得慌。看看这些鲜亮的颜色和别致的纹样,心中舒畅,于休养或许更有益处。”
见她坚持,春桃无奈,只得依言将东西取来,仔细地将画册在她膝上摊开,又把那缕靛蓝丝线放在她手边能轻易触及的地方。
苏清辞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画册上那些蜿蜒盘绕、结构繁复的波斯藤蔓,它们不同于大靖纹样的写意风流,更注重几何的对称与秩序的华美,充满了异域的神秘与热情。她又捻起那缕靛蓝丝线,对着窗外透入的光线细细端详。这蓝色浓郁如深夜的海洋,沉静中透着无法言喻的活力,是大靖目前植染技术难以达到的纯粹与深邃。
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萌芽。为何不能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美融合在一起?以大靖苏绣的细腻针法与意境营造为骨,融入西域纹样的独特结构与浓烈色彩为魂,创造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既能彰显天朝气度又能吸引异域目光的全新绣品风格?
这个想法一旦生出,便如同种子落入沃土,迅速生根发芽。她不再满足于仅仅是“看看”。她让春桃取来炭笔和质地柔软、不易发出声响的素白宣纸,就着榻上的矮几,开始尝试勾勒。
起初,只是随性的描画。她尝试将波斯藤蔓的卷曲与大靖云纹的飘逸结合,寻求线条的和谐;又将大食建筑中常见的繁复几何图案进行拆解,思索如何以苏绣的套针、抢针技法来表现其光影与层次。她下笔很轻,动作舒缓,确实未曾耗费太多气力,更像是一种思维的游戏与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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