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侯府末路,嫡母自尽(1/2)

二皇子萧景渊被削爵废为庶人、打入宗人府的消息,如同腊月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也毫无意外地,吹进了那座早已外强中干、摇摇欲坠的忠勇侯府。

昔日虽谈不上车水马龙但也算维系着体面的侯府,如今朱门紧闭,门可罗雀。门楣上御赐的匾额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暗,连门口那两尊石狮子,都耷拉着脑袋,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府内,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

下人们行走间皆屏息凝神,脚步放得极轻,生怕一点多余的声响便会引来灭顶之灾。彼此交换的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窃窃私语声在回廊角落、庖厨后院悄然流传。

“听说了吗?二皇子……彻底倒了!”

“何止是倒!爵位没了,成了庶人,关进宗人府,这辈子都完了!”

“咱们侯府……咱们夫人可是跟二皇子和柳家绑在一处的啊!侯爷又常年不管事,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等着抄家问罪吧!只盼别牵连到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唉,早知道……当初还不如……”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在侯府的每一个角落蔓延。一些心思活络、或本就与柳氏不甚亲近的下人,已经开始偷偷收拾细软,寻摸着门路,只待风声再紧些便寻机脱身。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自古皆然。

而处于这风暴眼中心的,正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柳氏。

她所在的院落,门窗紧闭,帘幕低垂,将外界的光线与声音都隔绝了大半。室内没有点灯,昏暗得如同墓穴,只有香炉里一缕将尽未尽的残香,苟延残喘般地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青烟,更添几分死寂。

柳氏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中映出的,是一张苍白、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脸。昔日精心保养的容颜,此刻布满了细密的皱纹,眼窝深陷,周围是浓重的青黑。那双曾经总是闪烁着精光与算计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灰般的空洞与绝望。

她身上还穿着象征一品诰命夫人的繁复礼服,那是她曾经权势与地位的象征,是她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才挣来的荣耀。然而此刻,这身华服穿在她身上,却只显得沉重而讽刺,如同无形的枷锁。

二皇子倒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她的心脏,将她最后一丝侥幸与支撑彻底击碎。

她与二皇子萧景渊、与母族柳家的捆绑太深了。从早年借助柳家在江南绣业的势力为二皇子敛财,到后来协助二皇子打压异己,构陷苏清辞,乃至……默许甚至参与了对那个碍眼的林婉娘的灭口……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脱不了干系!如今,二皇子弑君、通敌的弥天大罪被揭露,党羽被连根拔起,柳家早已在前番斗争中失势败落,如今更是被列为主要逆党,抄家灭族只怕就在眼前。她这个忠勇侯府的夫人,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完了……全完了……”柳氏对着镜中那个形容枯槁的自己,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她想起自己的一生。

出身江南望族柳家,自幼被教导要争,要抢,要为自己、为家族谋取最大的利益。她如愿嫁入侯府成为嫡母,斗倒了出身卑微却得了侯爷几分真心的林婉娘,将侯府后院牢牢掌控在手中。她以为自己是赢家,可以将所有碍眼的人踩在脚下,可以凭借手段攀上更高的枝头,让柳家和她自己的荣耀更上一层楼。

可如今呢?

柳家灰飞烟灭,二皇子身败名裂沦为阶下囚。而她的丈夫,忠勇侯苏穆远,那个常年沉迷金石书画、对后宅之事不闻不问的男人,此刻也不知在哪个别院或书斋里,恐怕连府中这般天翻地覆都未必清楚,即便知晓,以他素来明哲保身、怯懦寡断的性子,又能为她做什么?不亲手将她交出去以保全侯府,已算是念及夫妻情分了!

巨大的恐惧与彻底的孤立无援,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指死死抠住梳妆台的边缘,指节泛白。

不!她不能接受那样的结局!她是尊贵的侯府夫人,是曾经风光无限的一品诰命!她宁可死,也绝不容许自己穿着囚服,被那些卑贱的差役拖拽着游街示众,在天下人面前受尽唾骂和羞辱!更无法忍受在公堂之上,将自己所有阴暗龌龊的心思与手段暴露在人前,尤其是……可能面对那个她一直踩在脚下的庶女苏清辞!

一种极端而决绝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死!

唯有自我了断,才能保留最后一丝体面,才能避免那即将到来的、更加不堪的屈辱与痛苦!或许……或许还能用自己的死,换来女儿或侯府不被进一步深究?尽管这希望渺茫,但已是她绝望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迅速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猛地站起身,因动作太快而一阵眩晕,踉跄了几步才扶住桌案站稳。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诡异的光芒。

她走到衣柜前,翻找出一件许多年前、在她刚嫁入侯府时穿过的、料子普通但样式尚算庄重的深褐色衣裙。她换下了身上那套沉重的诰命礼服,仿佛要将过去的荣耀与罪孽一同剥离。

然后,她坐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白宣纸,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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