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黄雀在后，绝境混沌（2/2）
原本只是被动防御、扭曲规则的混沌力场，在融入这口本源精血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灵魂与杀戮的意志！它不再静止，不再被动，而是猛地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剧烈地、疯狂地向内收缩、旋转！
一股恐怖到无法形容的吞噬与湮灭之力，从那急速旋转收缩的混沌力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一个骤然成型的、微型的宇宙黑洞，散发出无可抗拒的恐怖吸力，疯狂地拉扯、吞噬着力场范围内的一切！不仅仅是天地灵气，还包括光线、声音、物质，乃至……生命与灵魂！
赵奎、王莽、李蝎三人，首当其冲，瞬间被这恐怖的吞噬之力牢牢锁定！
“不——！！我的灵力！它在吸我的灵力！！”
“气血……我的气血在流失！！”
“快！快挣脱出去！这鬼东西在吞噬我们的生机！！”
三人亡魂皆冒，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他们感觉自己苦修多年的灵力，正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透过周身毛孔、经脉窍穴，被那股恐怖的混沌吸力强行抽取、剥离出去！甚至连他们旺盛的气血、乃至最根本的生命本源，都在以一种清晰可感的速度，飞速流逝，融入那片旋转的混沌之中！
前所未有的恐惧淹没了他们！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内丹精血，什么天才少女，拼命地催动体内残存的灵力，施展出各种遁术、身法，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蛾，疯狂地挣扎，想要挣脱那混沌力场的恐怖束缚，逃离这片突然化为绝地的区域！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那混沌力场在凤清音不惜燃烧生命本源与神魂的极致催动下，爆发出了它最后的、也是最恐怖的……终极威能！
“混沌……归墟！！”
伴随着凤清音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如同九幽寒风般冰冷刺骨的最终宣判，那收缩到仅有丈许方圆、旋转速度达到极致的混沌力场，猛地向内……一塌！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能量光华。
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思维都为之停滞的“虚无”与“寂静”，在那力场中心，一闪而逝。
仿佛那里，什么都不曾存在过，也什么都不再会存在。
当那令人心悸的混沌力场如同它出现时那般突兀地、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显露出内部的景象时——
赵奎、王莽、李蝎三人，依旧保持着惊恐万状、奋力挣扎的姿势，僵立在原地，如同三尊栩栩如生的雕塑。他们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却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与死寂，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大恐怖的真相。
紧接着，如同被岁月长河瞬间冲刷了千万年，他们的身体，从皮肤、到肌肉、到骨骼、到内脏……开始无声无息地、由外向内、寸寸瓦解、崩碎！没有鲜血，没有惨叫，只有细微如同尘埃飘落的“沙沙”声。短短一两个呼吸之间，这三名不久前还气势汹汹、生龙活虎的修士，便彻底化为了三堆毫无生命气息、没有任何能量残留的……灰白色的细腻尘埃。
一阵微弱的山风吹过，卷起这三堆尘埃，如同拂去桌案上的轻灰，将它们彻底吹散在陨星湖畔的空气之中，没有留下丝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神魂俱灭，肉身归墟，痕迹不存！
三名实力强悍、心怀叵测的修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被凤清音这搏命一击，以这种诡异而彻底的方式，从世间完完全全地……抹除！
而施展出这逆转乾坤、却也耗尽了一切的一击后，凤清音再也无法支撑。她猛地又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液已然呈现出暗淡的灰败之色。眼前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最后一丝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支撑身体的左臂一软，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扯断了线的破旧木偶，软软地、毫无声息地向前扑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所有知觉。
在她彻底昏迷的前一瞬，她那重伤近乎废掉的右拳伤口处，一丝微不可查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混沌气流，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渗出，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开始极其缓慢地缠绕、修复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汲取着空气中弥散的、微薄的蛟龙气血余韵……
湖岸边，陷入了死一般的绝对寂静。
只有墨蓝色湖面上那庞大的蛟龙尸体依旧在缓缓漂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尚未完全散去的混沌余韵与浓郁的血腥气息，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何等惨烈、诡异而震撼人心的战斗。
微风依旧拂过湖畔的芦苇，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奏响无言的挽歌。
凤清音静静地俯卧在草地上，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断绝。她浑身染血，狼狈不堪，如同一个被命运彻底抛弃、撕碎后随意丢弃的残破人偶。
时间，在这片寂静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一刻，或许是漫长如一个世纪。
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他出现时一贯的风格，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凤清音倒卧之地的旁边。
夜玄冥缓缓低下头，那双深邃如同万古寒潭的眸子，先是落在昏迷不醒、生机如同风中残烛的凤清音身上，细细打量着她那惨白的脸色、遍布全身的伤痕以及右拳处那正在被微弱混沌气流缓慢修复的伤口。然后，他的目光才淡漠地扫过那三堆已然随风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的尘埃原本所在的位置。
他殷红如血的唇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极其复杂难明的弧度。那弧度之中，蕴含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对那超越常理力量的赞赏，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甚至……还有一丝极其罕见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凝重。
“竟然……在筑基初期，神魂与肉身皆濒临崩溃之际，还能引动并驾驭一丝混沌本源，形成这等近乎‘法则抹除’效果的伪域……”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片空间的死寂，又像是穿透了无尽时空的叹息，“虽然代价是几乎燃尽了一切，但这份对混沌的亲和力，这份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决绝……混沌神脉，果然不愧是连天道都要忌惮三分的……禁忌之脉。”
他弯下腰，动作罕见地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避开了她右拳那恐怖的伤口，用一只手臂轻柔地穿过她的腿弯，另一只手臂托住她的背脊，将她拦腰抱起。她的身体轻得令他微微蹙眉，冰冷而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湖中，那枚蛟龙内丹与弥漫的精血依旧散发着诱人的宝光。他并未见如何动作，只是意念微动，那内丹与一大团被无形力量精准束缚、凝而不散的殷红精血便自动飞掠而来，如同温顺的宠物，悬浮在他的身侧。
“这次的‘乐子’，倒是比预想的……要精彩得多，也惨烈得多。”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人儿，眼神深邃得如同蕴藏着整个宇宙的星光与秘密，“小丫头，你的命，可要硬一些……快点醒过来。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后面的风云变幻，若少了你这个搅动命运的关键棋子，未免……太过无趣了。”
话音袅袅散去，他的身影，连同怀中昏迷的凤清音，以及那悬浮的蛟龙内丹与精血，一同开始缓缓淡化、透明，最终如同水墨画被清水浸染，彻底融入了周遭的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陨星湖畔，重归死寂。
唯有湖水轻拍岸边的细微声响，以及那空气中若有若无、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一丝战栗的混沌余韵，还在久久徘徊，不愿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