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沈月绫(1/2)

饺子,本是北方的习俗。但在陆府这顿年夜饭的最后,秋诚坚持要加上这一道。

他说:“我在北地十年,每逢过年,战友们围在一起包饺子,那就是最香的饭。我想把这份热闹,也带给家里。”

于是,面案搬上来了,馅料端上来了。

秋诚挽起袖子,那双能杀敌、能接金瓜子、能拥抱美人的手,此刻熟练地揉面、擀皮。

“来来来,大家一起动手!”

在秋诚的号召下,这群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们,纷纷加入了战团。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惨不忍睹。

“哎呀!思凝姐姐,你那是包饺子还是绣花啊?怎么还捏个兰花指?”陆明玥嘲笑道。

郑思凝捏着手里那个精致得像艺术品、却半天包不上的饺子皮,有些窘迫:“这......这比作诗难多了。”

“看我的!”柳清沅倒是手脚麻利,她包出来的饺子,一个个圆滚滚的,像极了......金元宝。

“清沅姐,你这饺子里是不是都塞了铜钱啊?”陈簌影问。

“那是!图个吉利!”柳清沅得意道。

“哈哈哈哈,你看绾姈姐姐包的!”陆明玥指着薛绾姈面前那一堆奇形怪状的面团,“这是饺子吗?这是......这是癞蛤蟆吧?”

薛绾姈脸上沾着面粉,气得去拧陆明玥的脸:“死丫头!这是‘卧虎藏龙’!你懂什么!”

“表哥!你看我的!”陆明玥举起一个巨大的、像包子一样的物体,“我这个叫‘海纳百川’!我把剩下的馅全塞进去了!”

秋诚看着这一桌子形态各异、充满“个性”的饺子,笑得肚子都疼了。

“好好好,都有创意!都下锅!”

水开了,饺子下锅。

热气腾腾中,大家围在一起,吃着自己亲手包的饺子。

“哎哟!”陆明玥突然捂着嘴叫了一声。

“怎么了?”

“我......我咬到钱了!”陆明玥吐出一枚金灿灿的铜钱,兴奋得直跳,“我是不是要发财了?”

“那是你清沅姐包的‘元宝饺’!”秋诚笑道,“看来咱们玥儿今年运势不错啊!”

“我也吃到了!”陈簌影也举起一枚铜钱。

“我也……”

原来,秋诚趁大家不注意,在好多饺子里都塞了铜钱。

他想让每个人,都能分到这一份幸运和快乐。

老太太吃着秋诚亲手包的一个饺子,虽然形状普通,但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

“好吃。”老太太眼角含泪,“这是外祖母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子时将至。

外面的雪停了。

陆府的演武场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烟花。

这是陈簌影和陆明玥这两个“破坏分子”精心准备的。陈簌影利用狐影门的火药技术,改良了烟花的配方;而陆明玥则负责把整个姑苏城的烟花铺子都搬空了。

“快点快点!要开始了!”

陆明玥举着火把,兴奋地跑来跑去。

秋诚披着一件黑色的狐裘大氅,站在回廊下,身边簇拥着他的红颜知己们。

“三、二、一!点火!”

“啾——砰!”

第一朵烟花,带着尖锐的啸声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轰然炸裂。

紧接着,无数朵烟花紧随其后。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将整个陆府,乃至半个姑苏城,都照得亮如白昼。

有的像金菊怒放,有的像流星雨落,有的像银蛇狂舞。

“哇!好美啊!”

姑娘们仰着头,看着这漫天绚烂,眼中倒映着星河。

柳清沅悄悄握住了秋诚的手,十指紧扣。

郑思凝靠在他的肩头,嘴角噙着一抹恬淡的笑。

薛绾姈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陈簌影和陆明玥在雪地里追逐着烟花的落影,笑声如铃。

杜月绮站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要把这画面刻进心里。

秋诚看着这漫天烟火,看着身边这群深爱着他、也被他深爱着的人。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在这里。他终于明白了他这一路走来的意义。

不是为了权倾天下,也不是为了富可敌国。

而是为了守护。

守护这万家灯火中的一盏,守护这烟火人间里的一份温暖,守护这群女子脸上的笑容。

“新年快乐。”

秋诚轻声说道。

“新年快乐,爷~”

“新年快乐,表哥。”

“新年快乐,公子。”

在这辞旧迎新的爆竹声中,在这漫天飞舞的瑞雪与烟花下。

秋诚知道,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这姑苏的春,已经来了。

而属于他的锦绣人生,也将如这烟花般,绚烂绽放。

......

出了正月,姑苏的天气便一日暖过一日。听雨轩内,那株老梅树刚谢了花,嫩绿的叶芽便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紫檀木的大案上。

秋诚正毫无形象地瘫在太师椅里,手里捏着一封刚刚送达的、来自京城国公府的加急家书。

信封上,盖着那一枚令整个大周朝堂都敬畏三分的“成国公府”火漆印。

“唉......”秋诚长叹了一口气,把信纸往脸上一盖,发出了生无可恋的呻吟。

杜月绮正端着一盏燕窝粥进来,见状不由莞尔:“怎么了公子?夫人又催您回京了?”

“何止是催啊,简直是下了最后通牒。”秋诚把信纸拿下来,指着上面那一行行娟秀却透着威严的字迹,“娘在信里说了,我都出来游历快一年了,正经事没干一件。”

“现在赖在外祖母家不走,说是乐不思蜀。娘说,若是三月三之前还不滚回京城,她就亲自带着家法杀到姑苏来,把我的腿打断。”

杜月绮忍不住轻笑:“夫人那是想您了。您是国公府的独苗世子,这一走就是一年,老爷和夫人哪能不挂念?况且......”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嬉闹的几位姑娘:“况且您这一路上,‘捡’回来的红颜知己实在是太多了。夫人在京城怕是都听到风声了,急着想看看这些姑娘呢。”

秋诚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他虽然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世子,平日里遛鸟斗鸡、听曲赏花样样精通,但这一下子带回去五个绝色佳人,这阵仗怕是他那个威严的国公老爹都要吓一跳。

“罢了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秋诚从椅子上弹起来,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世子爷模样,“反正还有一个月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姑苏城里的几只苍蝇给拍死。”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是一种久居上位、习惯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秋诚虽然没上过战场杀敌,但这朝堂权谋、商场倾轧,对他这个在京城权贵圈子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世子爷来说,简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那个赵文博,最近还在跳?”秋诚问道。

“是。”杜月绮神色一正,“自从上次诗会丢了面子,那位织造府的赵公子可是恨透了咱们。他动用了织造府的关系,封锁了市面上所有的染料渠道,还放话出去,谁敢卖给咱们陆家染料,就是跟织造府过不去。咱们接手柳家的那几个染坊,现在因为缺色,已经停工三天了。咱们新研制的‘云锦’,若是赶不上三日后的‘上元灯会’,怕是要错过最好的造势时机。”

“封锁渠道?”秋诚嗤笑一声,端起燕窝粥喝了一口,“这手段,太低级了。也就是在这姑苏城里,他赵家仗着那是地头蛇,才敢这么玩。既然他想玩权势,那本世子就陪他好好玩玩。”

秋诚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价值千金的缂丝长袍,玉扇轻摇:“月绮,备车。咱们去会会那位......苏州织造。”

苏州织造府,掌管着江南三织造之首,可谓是肥缺中的肥缺。赵文博的父亲赵德海,在这位置上坐了十年,早已将这姑苏城视为了自家的后花园。今日,赵府门前,车水马龙。

然而,一辆挂着“陆”字灯笼,却有着京城制式、且明显违制使用了四驾的豪华马车,极其嚣张地直接停在了赵府大门的正中央,把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什么人!敢在织造府门前撒野!快把车挪开!”门口的家丁平日里嚣张惯了,见状立刻拿着棍棒围了上来。

车帘掀开,先下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块金灿灿的牌子。“哐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那牌子上,赫然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麒麟,以及四个令人生畏的大字——“成国公府”。家丁们虽然不认识字,但这麒麟图案和那股子扑面而来的贵气,还是让他们愣住了。

紧接着,一只穿着云纹朝靴的脚踏了出来。

秋诚一身紫金蟒袍,头戴束发金冠,腰系玉带,手里把玩着那对玉狮子,一脸不耐烦地走了下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脸冷若冰霜的杜月绮,还有一身红衣、妖娆妩媚的薛绾姈。

“让赵德海滚出来见我。”秋诚连正眼都没看那些家丁,只是淡淡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直呼我们老爷的名讳!”家丁头子虽然心里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喝道。

“啪!”薛绾姈身影一闪,还没人看清她的动作,那家丁头子就已经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石狮子上,半边脸肿得像猪头。“我家世子爷的话,不想说第二遍。”薛绾姈拍了拍手,嫌弃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脏死了。”

这一下,门口彻底炸锅了。片刻后,一个身穿官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满头大汗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正是苏州织造,赵德海。

他一看到那个麒麟牌,再看秋诚那身气度不凡的蟒袍,当场就跪了。

成国公府!那可是京城最顶级的权贵!他一个小小的五品织造,在人家面前连个蚂蚁都不如!

“下官......下官赵德海,不知世子爷驾到,有失远迎,死罪!死罪啊!”

“赵大人,别来无恙啊。”秋诚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本世子此次南下省亲,本来不想惊动地方。但我听说......赵大人对我有意见?”

“不敢!下官不敢!”赵德海磕头如捣蒜,“世子爷折煞下官了!”

“是吗?那你儿子赵文博,封锁我陆家染坊的染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赵大人是觉得,这江南的丝绸生意,只能姓赵,不能姓陆......更不能姓秋?”

“这......这......”赵德海冷汗直流,他在心里把那个惹祸的逆子骂了一万遍,“误会!都是误会!下官这就让他去给世子爷磕头认错!染料的事......马上解封!不仅解封,织造府库存的顶级染料,全部送给陆家!分文不取!”

“这还差不多。”秋诚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光有染料还不够。”他弯下腰,盯着赵德海的眼睛,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一股纨绔子弟特有的霸道,“我要你织造府......今年所有的贡缎名额。”

“什......什么?!”赵德海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贡缎名额,那是织造府的命根子啊!

“怎么?不愿意?”秋诚挑了挑眉,“那也行。本世子回京后,就在御前参一本,说你赵德海在江南贪赃枉法、欺行霸市,连国公府的面子都不给。你猜......圣上是信我,还是信你?”

这是赤裸裸的以势压人!赵德海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那点地头蛇的威风,简直就是个笑话。“下官......遵命。”

......

原本定下的启程吉日,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给打湿了。

姑苏的雨,细密如愁,缠绵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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