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问错人了(1/2)

——郑姐姐!

是了!那个在宴席上,虽只一面,却让她印象极深的郑家小姐!

她那未来的......嫂嫂!

柳清沅的心,“砰”地一下,又跳了起来。

她想,郑姐姐与自己,年岁相仿,亦是知书达理的女子。

她定然......定然是懂的!

懂她这般,身为女子,身不由己的苦楚!

况且,她那般聪慧,见识又广,定然能......能为自己分说一二,那秋公子......他......他究竟是何样的人?

一想到此,柳清沅那双黯淡下去的杏眼,忽地又亮了起来!

是了!过几日,待那柳承嗣的婚事再近些,她定要寻个由头,过府去,拜见这位“未来的嫂嫂”,好生......向她请教一番!

......

可叹这柳家小姐,尚自在此处枯坐愁城,只盼着能寻那郑家小姐,一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女儿家心事。

她却又哪里知晓,她那正心心念念、盼着能为她指点迷津的“郑姐姐”,此刻,却早已是“金蝉脱壳”,正与她那烦恼的根源,在那洛水之上,泛舟谈心,好不快活!

且说这洛水,不比那浣尘溪的清冷。

时值正午,暖阳高照,那宽阔的江面上,往来的商船、画舫,倒也不少。

一艘半点也不起眼的乌篷船,正悠悠然地,混杂在那船流之中。

若是有心人细看,便能发现,这艘船,既不载货,亦不唱曲,只在那水流最是平缓的江心,随着那波光,一荡一漾。

船舱内,那红泥小炉,依旧是“咕嘟”作响。

只是这船舱中的气氛,却比那日浣尘溪,要热烈上了十倍。

“......哎呀!哈哈哈哈......不行了,秋兄......你......你快别说了!可......可笑死我了!”

只见那郑聪公子,早已是没了那日陈思故居的清冷与矜持。

她此刻,正捧着肚子,笑得是前仰后合,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都沁出了水光。

她那头用方巾勉强束住的秀发,亦是散落了几丝,贴在

那因大笑而泛起红晕的脸颊上,竟是......平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

“你......你竟说......那王景昭,当真以为那《咏蛙》诗,是......是......哈哈......是赞他‘有冲天之志’?!”

郑思凝笑得花枝乱颤,那身子一歪,竟是毫不见外地,用那穿着男装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推了推身旁那始作俑者。

“哎哟!你们京城里的人......原......原来也多的是这样的蠢货啊!”

秋诚亦是含笑,任由她这般“无礼”。

原来,方才二人正自闲话,郑思凝便好奇地问起了,秋诚在京城致知书院的那些风流韵事。

秋诚便也无甚隐瞒,只将那日,如何在那书院考校之上,被那辅国公世子王景昭逼迫,又如何借了那几首前世的惊天之作,将那王景昭的脸打得“啪啪”作响的趣事,当成笑话,说了出来。

他口才本就好,又特特地,将那王景昭的傲慢、徐秉正的震惊、并自己那“不得已而为之”的无辜,描摹得惟妙惟肖。

直听得郑思凝,是拍案叫绝,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她本就对那等仗势欺人、腹内草莽的纨绔子弟,厌恶到了极点。

如今听闻秋诚这般,以“文”为刀,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只觉得......

只觉得,比那话本子里,侠客“十步杀一人”的豪情,还要来得......痛快!还要来得......解气!

“秋兄,”她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你这......可真是......‘坏’得紧。”

她这声“坏”,说得是千回百转,哪里有半分责备,分明......全是激赏。

秋诚见她那双明眸,正亮晶晶地看着自己,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与神往。

他心中暗笑,这丫头,倒是比那柳清沅,要坦率得多了。

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这有何奇?一片天下,能生出怎样不同的人来?”

“都是爹妈养的,血肉之躯,七情六欲。”他淡淡道,“京城的蠢货,与这洛都的蠢货,又有何异?不过是......投胎的门第,不同罢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

郑思凝何等聪慧,那笑意,便也淡了几分。

是啊。

王景昭是蠢货,那柳承嗣,又何尝不是?

她与那秋诚,这几日,可真是......“相见恨晚”。

自那日“浣尘溪”一别,郑思凝便知,自己那点女儿家的底细,怕是早已叫人家瞧了个底儿掉。

可秋诚不点破,她亦乐得装傻。

她只托词,“家中逼婚甚紧,不愿与那俗物为伍,故而时常扮作男装,出来寻个清净”。

这理由,倒也七分真,三分假。

说来也奇,自那日她“私会”秋诚的消息,被她那老狐狸似的父亲得知后......

郑竹非但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雷霆震怒,将她禁足。反倒是......“病”了。

一连三五日,都托病在家,既不见客,亦不上衙。

而她那母亲,亦是日日往佛堂里去,说是要为老爷“祈福”。

这一来二去,这郑府后宅的管束,竟是......竟是前所未有的,松懈了下来!

郑思凝冰雪聪明,哪里还不明白?

她这爹爹,怕也是......起了别的心思了!

他这是......在“默许”!在“纵容”她......与那秋世子,多多“往来”!

郑思凝心中,一面是鄙夷父亲这般趋炎附势的嘴脸,一面......却又暗自窃喜。

这般“天赐良机”,她又岂会放过?

故而这几日,她竟是寻着各种由头,或是“上香”,或是“观碑”,几乎日日,都能寻了机会,溜出府来,与秋诚在这洛水之上,“偶遇”一番。

这一来二去,二人,倒是真真地,生出了几分“知己”之情。

......

那佩玉,此刻正缩在船舱口,一面假模假样地,替二位“公子”煮着茶,一面,用那眼角的余光,将这舱内的情形,瞧了个仔仔细细。

她这心里,亦是翻江倒海,不知是何滋味。

“哎哟......”佩玉在心中,暗暗地咂舌,“我这姑娘,真是......真是胆子也太大了些!”

“还有她那演技......”佩玉只觉得没眼看。

“瞧她那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哪儿还有半分女儿家的矜持?那肩膀......都快靠到人家秋公子身上去了!”

佩玉心中腹诽:“姑娘这样拙劣的演技,那破绽百出的模样,就算是我这样的笨丫头,也早就瞧出来了!她那喉结,平得......平得比我都光溜!”

“我才不信,那秋世子,当真就瞧不出来呢!”

“可偏生,”她又偷觑了一眼那正含笑饮茶的秋诚,“这一个,明知故问,装傻充愣。那一个,亦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管一口一个‘郑兄’地叫着。”

“他们......他们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为何还要这般......装傻?”

佩玉这小小的脑袋,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忽地,心里“咯噔”了一下。

“哎哟......”

“莫非......”

“莫非这二人,当真是......是那戏文里唱的......戏假情真,日久生情,竟......竟是发展出了......私情?!”

这个念头一出,佩j玉只觉得那脸颊,也跟着烫了起来。

她又悄悄地,打量了那二人一番。

一个,是丰神俊朗、权势滔天的世子爷。

一个,是自家那才貌双全、傲骨天成的小姐。

这......这二人坐在一处,当真是......

当真是比那画儿上的神仙眷侣,还要登对上三分!

“哎......”佩玉忽地又红了脸,那心里,竟是也美滋滋了起来。

“若......若当真是如此,”她小声嘀咕着,“好像......好像与我,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呀?”

“那柳家是什么东西?也配娶咱们小姐?若是......若是我家小姐,当真能......能跟了这位秋世子......”

“哎哟!”

“那......那我......”佩玉的双眼,瞬间便亮了起来,“我岂不也......也成了这国公府的通房丫鬟了?!那......那可比这知府衙门,要......要风光上百倍了!”

一想到此,佩玉这小丫头,竟是也不去管那炉子上的水了,只顾着自个儿在那儿,“嘿嘿”地,傻乐了起来。

......

有道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这情之一字,却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然若那旁观之人,心中亦是横生了枝节,那这一局棋,便更是雾中看花,难辨真伪了。

且说那秋诚自柳府归来,那柳传雄一颗心,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又高高地悬在了半空中。

落下的,是那煞神的雷霆之怒,似已烟消云散;悬起的,却是那“国公府丈人”的无边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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