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铁幕压城现西痕(2/2)
主动收集、封存“粉”!
孙一空推窗的手猛地一顿!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这绝非寻常的防御行为!
“粉”是什么?
它是这场席卷全球的丧尸浩劫的根源!
是让无数活人变成行尸走肉、让大地化为焦土的元凶!
“核心”收集它,封存它,想做什么?
是研究?
是武器化?
还是某种更疯狂、更不可告人的计划?
“……‘粉’是钥匙,也是毒药。”
于一浩最后的警示,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另外,”
徐雷烦躁地抓了抓油腻打结的头发,接口道,
“探听到几个零碎的消息,真假难辨。有人说北边‘毒沼’方向,这几天动静大得吓人,爆炸声、密集的枪声,还有某种大型机械的轰鸣,持续了小半天,后来就彻底静了,死寂一片。估计是孙飞派去的清剿队,不知道是清丧尸还是清‘不听话的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困惑,
“还有……东区黑市最近像疯了一样,在秘密收购高纯度的能量电池和旧时代的精密电子元件,尤其是那种抗干扰性强、小型化的玩意,价格开得高得离谱,而且只收现货,不问来路。交易都是鬼鬼祟祟的,感觉背后有只大手在操控。”
线索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在黑暗中疯狂扭动:
孙飞近乎疯狂的战争准备、民众因“破浪号”冲击而激化的苦难与怨恨、“粉”浓度的异常降低与“核心”地下的秘密封存、毒沼方向的未知战斗、黑市上指向不明的高价收购……
孙一空用力推开那扇小窗的一条缝隙。
污浊粘稠的空气裹挟着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和粗暴呵斥声涌了进来。
暮色沉沉,如同一张巨大的、浸透了墨汁的裹尸布,将这座庞大的钢铁囚笼彻底笼罩。
视线所及,只有远处“核心”三区总部方向,几道惨白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地狱巨兽冰冷无情的瞳孔,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缓缓地、一遍遍地扫视着它脚下这片绝望的焦土。
高耸的围墙沉默地矗立着,像一道隔绝生死的巨大墓碑,也像一堵堵封死了所有方向的绝望之墙。
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强攻?
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潜入?
龙潭虎穴,九死一生。
等待?
伤口的恶化、食物的耗尽、无处不在的搜捕,每分每秒都在将他们推向死亡。
寻找李二狗?
这似乎是唯一带着一丝微弱光亮的方向,但他在哪里?
是生是死?
每一个选择,都像是赤脚走在铺满玻璃渣和毒蛇的万丈深渊边缘,脚下是无数双充满怨恨、麻木或绝望的眼睛,正无声地将他们拖向黑暗。
“空哥,”
毛凯的声音带着一种失血和疲惫带来的沙哑,他靠墙坐下,小心地不让膝盖碰到地面,
“我们的伤……需要药。普通的抗生素根本压不住,张三闰肩膀的旧伤也在发炎。食物……最多撑两天。”
他看了一眼秦小小手中那小块还没啃完的营养块碎屑,眼神黯淡下去。
现实的问题,冰冷、残酷、不容回避,像一把锈钝的锯子,正一点点切割着他们仅存的意志。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小口小口啃着孙一空削给她的那一小块营养块的秦小小,忽然抬起了头。
昏暗的光线下,她那张沾着灰尘的小脸显得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凝重。
她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轻轻拉了拉孙一空的衣角,另一只手指着墙角地面一处不起眼的、被厚厚灰尘和杂物覆盖的角落,声音细细的,带着孩童特有的不确定,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笃定:
“空哥哥……看那里……”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房间内沉重的绝望!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唰地一下,齐刷刷聚焦到那个墙角!
张三闰反应最快,如同一头矫健的豹子,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
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急切和力量,猛地拂开地上堆积的厚厚的、如同淤泥般的积尘和几块碎砖烂木!
粗糙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赫然暴露出一片被清理出来的区域!
只见那坚硬的地面上,被人用某种尖锐的物体——也许是碎铁片,也许是磨尖的石头——深深浅浅、歪歪扭扭地刻划着几个字迹。
那笔画显得极为用力,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和刻骨铭心的急切,每一道刻痕都仿佛浸透了刻写者的血与泪:
“二狗。西。管道。”
李二狗!
他还活着!
而且就在这危机四伏的“核心”三区?!
西边?
管道?
一股滚烫的、名为希望的热流,如同黑暗中骤然被点燃的熔岩,瞬间冲垮了几乎要将他们心脏冻裂的绝望坚冰!
虽然微弱,却足以点亮濒死之人的瞳孔!
然而,这骤然燃起的希望火苗,是穿越荆棘迷途的灯塔,还是引诱飞蛾扑火的致命幽光?
西边的管道,究竟是通往同伴的生路,还是直通地狱深渊的陷阱?
留下这字迹的人,是李二狗本人绝境中的求救信号,还是……一张精心编织、等待他们自投罗网的催命符?
孙一空的手,猛地、死死地攥紧了背后“深蓝”那冰冷沉重的剑柄!
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悸动,如同沉睡巨龙的心跳,透过冰冷的金属,沿着他的手臂血脉,直接撞击在他的心脏上!
仿佛这柄剑,也感受到了那刻痕中蕴含的强烈意志与危机!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钉在那行仿佛用生命刻下的字迹上,眼神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像钢铁砸落地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房间里所有纷乱的思绪:
“处理伤口,节省体力,检查装备。”
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秦小小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小小,跟着我,别出声。”
随即,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为这死局定下方向:
“今晚……我们去西区。”
窗外,最后一缕象征天光的灰白被高墙彻底吞噬。浓重粘稠的黑暗,如同冰冷刺骨的墨汁,汹涌地淹没了整个“核心”三区。
只有远处总部那几道不断扫视的惨白探照灯光,如同悬在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无边的死寂中,无声地昭示着——危险,无处不在,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