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篇第一道坎(2/2)
洛青阳怒吼着,钢筋带着风声横扫,将两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锈爪兽砸得骨断筋折。萧烬的弩箭嗖嗖射出,精准地钉入怪物的眼睛或张开的嘴巴,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弩箭很快告急。
凯文没有直接攻击能力,他紧握着一根铁棍,紧张地守在赵清悦和夏薇旁边,将偶尔突破防线的漏网之鱼挡开。赵清悦和夏薇背靠着背,夏薇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而赵清悦则闭着眼睛,似乎在努力感知着什么,突然她大喊:“左边!有三只从阴影里爬过来了!”
墨渊闻言,立刻分神向左劈出一刀,果然将三只试图偷袭的锈爪兽逼退。
零的身影在怪物群中穿梭,她的动作简洁而致命,每一次挥刃都必然带走一只锈爪兽的生命,精准地攻击着它们的关节或神经中枢。她的效率高得惊人。
而泠崖,她依旧站在圈子里,没有主动攻击。但当一只特别敏捷的锈爪兽躲过了洛青阳的横扫,猛地扑向她的面门时,她只是抬起了手。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那只锈爪兽在距离她手掌还有半尺远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整个身体猛地一顿,然后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僵硬地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它的外表没有任何伤痕,但生命气息已经完全消失。
这一幕被旁边的洛青阳眼角余光捕捉到,他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更加狂暴地挥舞起钢筋,将眼前的怒火倾泻在那些怪物身上。
战斗激烈而短暂。这些锈爪兽虽然凶悍,但似乎智力不高,主要依靠数量和本能攻击。在小队成员默契的配合和零、泠崖两个非常规战力的支撑下,几分钟后,平台上已经躺满了怪物的尸体,剩下的少数几只发出不甘的嘶鸣,重新退入了下方的雾气中。
平台上暂时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怪物尸体上流淌的暗绿色液体腐蚀地面发出的轻微“滋滋”声。
“都没事吧?”墨渊迅速扫视众人。
“没事。”
“划破了点皮,不碍事。”
“弩箭用了大半了……”
大家都只是有些轻微擦伤和体力消耗,防护服有效地抵挡了大部分的爪牙攻击。
“这些家伙……是这里的‘欢迎委员会’吗?”萧烬一边心疼地回收着还能用的弩箭,一边吐槽。
“它们是峡谷底层的清道夫,通常只在谷底活动,很少会爬到这么高的地方。”零擦拭着短刃上的污秽,眉头微蹙,“能量波动加剧,可能让它们变得更加活跃和具有攻击性。”
这意味着,越往峡谷深处,可能越危险。
“休息够了就继续。”墨渊看着前方,桥梁中段的桥面就在他们头顶上方不远,有几处锈蚀的缺口可以爬上去,“我们得在天黑前,在桥上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过夜。”
接下来的路,是沿着桥梁巨大的钢架结构向上攀爬。这比之前的小路更加考验臂力和勇气。巨大的金属构件在风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解体。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艰难攀爬,他们终于从一处破损的桥面缺口,爬上了这座锈蚀巨桥的桥面。
桥面上的情况比远处看起来更糟。柏油路面早已斑驳脱落,露出下面锈迹斑斑的钢板,很多地方塌陷下去,露出下方令人头晕目眩的空洞。只有两侧由粗大钢缆和金属网格构成的护栏还大部分存在,虽然也是锈迹斑斑,但总算给人一点心理安慰。
此时,夕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天空和峡谷都染上了一种不祥的、血红色的余晖。灰绿色的雾气在峡谷中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不能再前进了。夜晚在这样一座破桥上行走,无异于自杀。
“找地方扎营。”墨渊下令。
他们在桥面中段找到了一处相对完好的地方,两边是结实的钢梁,头顶还有一块巨大的、不知为何扭曲弯折的金属板,能稍微遮挡一下风雨。地方不大,但勉强够七个人挤在一起。
清理掉周围的碎石和杂物,设置好简单的预警装置(主要是几根细线连着空罐头盒),众人围坐了下来,拿出食物和水,开始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
夜幕迅速降临,峡谷里的温度骤降,即使穿着防护服也能感到寒意刺骨。风更大了,吹过桥梁的破洞和钢缆,发出各种各样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有时像是女人的哭泣,有时又像是野兽的咆哮。
“这地方……真他娘的邪门。”萧烬缩了缩脖子,咬了一口硬邦邦的干粮。
没人接话。每个人都沉浸在白天的疲惫和面对未知环境的紧张中。
洛青阳抱着膝盖,看着桥外那一片深邃的黑暗和偶尔被风吹散雾气露出的、更加黑暗的峡谷岩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凯文借着微型手电的光,还在研究他的探测仪,上面的指针时不时会剧烈跳动一下。
赵清悦和夏薇靠在一起,似乎睡着了,但紧皱的眉头显示她们的睡眠并不安稳。
零坐在最外侧,面向桥外的黑暗,像一尊雕塑,保持着警戒。
墨渊和泠崖坐在靠近内侧的位置。墨渊看着身边依旧平静的泠崖,忍不住低声问:“你对这里……有什么感觉吗?”
泠崖转过头,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墨渊似乎能看到她清澈而平静的目光。
“声音,”她轻轻开口,这是她今天说的为数不多的话之一,“很多声音。在哭,在叫。”
墨渊心中一凛:“是风吗?还是……那些怪物?”
泠崖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残留的声音。”
残留的声音?墨渊不太明白,但联想到零情报里提到的声音传导异常,以及赵清悦之前感知到的“杂音”,他猜测这可能与峡谷内特殊的能量环境有关。或许,这里残留着旧世界毁灭时,无数生命逝去前留下的绝望呐喊?
这个想法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他不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保持警惕。”
夜深了。
除了负责守夜的墨渊和零,其他人都陆续睡去。桥在风中微微摇晃,发出持续的、催眠般的嘎吱声,但各种诡异的声响又时刻挑战着每个人的神经。
洛青阳睡得极不安稳。在梦里,他又回到了矿坑,那只庞大的虫母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巨大的口器向他咬来,他拼命挥动钢筋,却感觉力量在不断流失,眼看就要被吞噬……就在这时,一切突然静止了。虫母僵硬在那里,而在虫母的头顶,他看到了泠崖的背影,那么渺小,却又那么……绝对。
他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内衬。他喘着粗气,下意识地看向泠崖的方向。
她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守夜的墨渊正看向桥外无尽的黑暗,侧脸在微光下显得异常凝重。
洛青阳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心情。他看了看自己包扎过的手掌,又看了看泠崖,最终默默地躺了回去,却再也无法入睡。他知道,矿坑里那一幕,连同刚才的噩梦,已经成了他心头一道深刻的烙印。
想要超越,或者至少不再被这种无力感吞噬,他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在断桥之上,在充斥着诡异声响的寒夜里,每个人都在面对着自己的内心,以及前方那片更加未知、更加危险的锈蚀之地。
天,快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