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宋锦里的奥运光(2/2)
悦昕和小王守在低温箱前,眼睛熬得通红,一遍遍测试弯折次数——一百八十次,一百九十次,两百一十次!当机械臂第两百一十次抬起,宋锦表面依旧光整,金线在灯光下流转如常时,实验室里爆发出的掌声,差点掀了屋顶。
颁奖仪式那天,悦昕站在后台,心怦怦跳得跟擂鼓似的。看着礼仪小姐们穿着“夹心宋锦”礼服走过,外层的缠枝莲纹随着步伐起伏,花瓣像是真的在动;当运动员抬手碰礼服肩头时,复合材料的光学特性让金线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正好落在奖牌上,像给那沉甸甸的荣誉镀了层中国色。
国外记者的镜头追着那道彩虹光拍,直播弹幕里刷满了“中国面料会发光”“这才是真正的东方美学”。
李阿婆坐在苏州的电视机前,指着屏幕里的礼服给小孙女看,声音里带着骄傲,“瞧见没?那孔雀尾羽上的光,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也是现在的年轻人给它添的新彩头。这光啊,能照到全世界去。”
仪式结束后,悦昕收到沈亦臻的微信,是张苏州宋锦工坊的照片——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春天,织机旁的年轻人正跟着老艺人学“盘金绣”,针脚还歪歪扭扭的;老绣娘们则捧着平板电脑,研究怎么把复合材料纤维捻得更细,手指头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学得认真。
悦昕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落在玻璃上,慢慢化成水痕,像极了宋锦里流动的纹路。
她忽然想起母亲说的“衣服是人的第二层皮肤”,这层皮肤里,藏着老手艺的筋骨,也藏着新科技的血脉,就像那条从洋田村走到巴黎时装周的路,脚下踩着泥土,眼里望着星光,一步一步,踏实得很。
李阿婆坐在电视机前,手指跟着礼服上的缠枝莲纹轻轻比划,忽然转头对小孙女说:“你看那金线的亮法,跟你太爷爷当年给戏班子绣戏服时一个样——得把金线拧进蚕丝里,才能又亮又韧。”
小孙女眨巴着眼睛,指着屏幕里闪过的彩虹光,“阿婆,它好像在跳舞哎!”李阿婆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那是老手艺在跟新法子打招呼呢。”
后台里,悦昕正帮着礼仪小姐整理裙摆,指尖划过宋锦面料,忽然发现夹层里的复合材料纤维竟和外层的蚕丝缠在了一起,像两棵藤蔓互相攀着往上长。
“这线倒比我还懂事儿。”她小声嘀咕着,心里忽然敞亮——原来所谓创新,从不是把老的换成新的,而是让它们像这样,你缠着我,我绕着你,长出新的模样来。
颁奖结束后,那件礼服被送到了非遗展览馆。隔着玻璃罩,宋锦的光泽依旧温润,复合材料的纹路藏在里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参观的人里,有白发苍苍的老艺人,对着金线啧啧称奇;也有穿校服的学生,举着手机拍个不停,讨论着“为什么这料子又软又结实”。
悦昕后来收到馆长的消息,说有个外国设计师看了礼服,特意来请教工艺,临走时说:“原来东方的美,是藏在骨子里的,既能守着老规矩,又敢跟新东西交朋友。”
悦昕把这话转述给李阿婆时,老人正坐在织机前,慢悠悠地穿梭引线。她手里的纬线里,一半是祖传的蚕丝,一半是悦昕给的复合材料纤维,织出来的纹样,既有老宋锦的雅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挺括劲儿。
“这有啥稀奇的。”李阿婆头也没抬,木梭在她手里转得飞快,“就像咱织锦,经线是根,纬线是魂,根扎得稳,魂才能活得俏。”
夕阳透过窗棂,落在织机上,把那些交错的线染成了金红色。悦昕忽然觉得,这屋里的织机声、老人的话、还有展览馆里那件礼服,其实都在说同一个理儿——真正的宝贝,从不怕变,因为变的是法子,不变的是那份想把日子过出花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