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宋锦里的奥运光(1/2)

北京的腊月风,刮得跟小刀子似的。苏州织锦艺人李阿婆把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怀里紧紧攥着块宋锦样料,指腹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缠枝莲纹。

这料子金贵着呢,经线用的是太湖边头拨采的桑蚕丝,滑得像流水;纬线里掺了真金线,在路灯下能看出细细的水波纹,晃得人眼晕。

“悦昕丫头,你跟阿婆说句实在话,这料子咋就不行了?”李阿婆跟着张芳芳往冬奥村走,棉鞋踩在冰面上,咯吱咯吱响,跟咬脆萝卜似的。

“当年给乾隆爷做龙袍的宋锦,就挂在养心殿,零下三十度的天,也没见脆成渣啊!咱这手艺,传了八代人,还能栽在个颁奖礼服上?”

悦昕手里捏着检测报告,纸页边缘都被捏皱了。“阿婆,不是料子不好,是这用场太特殊。”

她指着报告上的折线图,那线条跟心电图似的往下掉,“颁奖礼在露天体育场,零下二十度,运动员要频频抬手致意,一套动作下来,胳膊肘、肩膀的料子得折上百次。纯宋锦的耐折次数只有一百二,咱们的‘江河志’系列要撑完全场,至少得两百次才行。”

实验室里暖烘烘的,跟外面是两个世界。材料工程师小王戴着白手套,用镊子夹着块宋锦碎片,小心翼翼往低温箱里放。

“您看这监控,”他点开屏幕,零下二十度的环境里,模拟抬手动作的机械臂正一下下弯折宋锦,第三次时,纤维就跟冻脆的冰糖似的,裂开道细缝,“真不是咱老手艺差,是老祖宗没见过这么冷的场子,也没料到礼服要做这么多动作不是?”

张芳芳接过那块裂开的宋锦,对着光看,断口的金线闪闪烁烁,像撒了把碎星星。她忽然拍了下大腿,声音亮得很,“这有啥难的!当年的粗布不经磨,咱们就往里面掺麻线,照样穿得结实。老法子能变通,新问题就有解!”

正说着,启轩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背景里能看见东南亚高铁桥的材料测试间,他手里还捏着块银灰色的材料。

“纤维增强复合材料?”他看着屏幕里的宋锦碎片,笑了,“我们刚用这玩意儿做了桥墩的防冻层,零下四十度都冻不脆,韧性好得很。不过……”

他话锋一转,眉头皱了皱,“这材料是白的,掺进宋锦里,会不会盖过金线的光?那可就白瞎了咱的缠枝莲纹。”

“那就做夹心!”悦昕突然抓起铅笔在纸上画,笔尖沙沙响,“外层用传统宋锦,缠枝莲纹得清清楚楚;中间夹一层复合材料当‘筋骨’,抗冻抗折;内层再衬层薄绢,挡住白茬。这样远看是纯宋锦,近看有韧性,还不耽误金线发光,一举三得!”

李阿婆的眉头却没松开,她从随身的蓝布包里掏出块老宋锦,是传了三代的宝贝,上面的孔雀纹用的是“盘金绣”,金线在灯光下一转,能转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

“丫头,你不懂。”她摸着老锦的纹路,指腹能感觉到经纬线贴得紧实,“这宋锦讲究‘经面显花’,经纬线得像夫妻过日子,得贴紧了才有劲儿。夹了东西,就像隔了心,那花就不活了。老祖宗的规矩,变不得。”

张芳芳没急着说话,从实验室借了台显微镜,调焦对准老宋锦的纹路。“阿婆您再看,”她指着屏幕,“这百年前的宋锦里,藏着三根细麻线,是当年为了让孔雀尾羽挺括些,偷偷加的。您师父没跟您说过吧?”

李阿婆赶紧凑过去,眼睛慢慢睁大——那麻线混在丝线里,颜色相近,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倒像是给孔雀羽加了根隐形的骨头。

“老规矩里,本就藏着变通的智慧。”张芳芳的声音放轻了,“就像当年您师父教您‘盘金绣’,金线要先在桐油里泡三天,泡软了才好绣,不也是为了让它更结实、更亮堂?”

接下来的三天,苏州工坊的织机就没停过,“咔嗒咔嗒”响,跟打鼓似的。李阿婆带着绣娘们调整经线密度,把复合材料剪成细如发丝的纤维,混在纬线里,捻线时力道得匀,不然金线就会拧成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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