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非洲桥的中国榫(1/2)

蒙内铁路旁的热带草原,刚被雨季泡透了。空气里裹着股甜腥的草木气,黏糊糊地糊在人身上,连呼吸都觉得沉。

启轩蹲在文化桥的施工图纸前,汗水顺着安全帽的带子往下淌,在图纸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他指头划过桥面护栏的设计图,那上面,中国传统榫卯的“燕尾榫”像只展翅的鸟,正和非洲木雕的螺旋纹样缠在一起,活像两条跨越了万水千山的曲线,非要拧成一股绳不可。

“柳工,这法子行不通!”非洲工程师卡玛尔的大嗓门打破了闷热,他拿着图纸的一角,眉头拧得像打了个死结,黝黑的脸上满是不相信。

“您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气候有多厉害——潮湿得能拧出水,雨季一过又是暴晒,木头搁这儿,不出三年就得变形开裂,榫卯?撑死了是个好看的摆设!”

他指着远处已完工的铁路桥,钢铁的骨架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您瞧,所有承重的地方都是焊接的,这才是非洲该有的选择,结实、抗造!”

旁边围过来几个当地的木雕艺人,领头的老艺人姆巴卡头发花白,手里总摩挲着个巴掌大的木雕图腾,上面的纹路刻得又深又密,是当地象征平安的“生命之树”。

他眯着眼看图纸上的榫卯示意图,摇了摇头,声音慢悠悠的,像草原上的风。

“卡玛尔说得在理。而且啊,这金属榫头太冰了,没灵魂。我们的木雕,每一道纹路都藏着祖先的祝福,拼接的时候讲究‘灵魂契合’,得让木头自己乐意靠在一起,不是冷冰冰地卡着。”

启轩没急着辩白,他捡起脚边一块非洲硬木的废料,沉甸甸的,纹理硬得像石头。

“卡玛尔,姆巴卡大师,”他举起木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上面,能看见密密麻麻的木质纤维,“您看这木头,质地多好,比咱们国内的樟木还硬实。它不是不行,是咱们没找着伺候它的法子。”

他顿了顿,指尖在图纸上的榫卯和螺旋纹之间画了个圈,“再说这榫卯的‘严丝合缝’,和木雕的‘灵魂契合’,其实是一回事——都是让俩不一样的东西,乖乖凑成一家子。”

接下来的半个月,启轩带着团队把临时搭建的实验室当成了家。焊枪的火花、砂纸的摩擦声、木材蒸煮的咕嘟声混在一起,在草原上凑成了支热闹的曲子。

他们把非洲硬木切成标准的榫头和榫眼,扔进特制的碳化炉里烤——高温把木头里的水分和虫卵全逼了出来,就像给木头做了个“绝育手术”。

烤完了还不算完,又在外面裹了层薄薄的耐腐蚀合金,亮闪闪的,既保住了木头的温润手感,又能防住潮气和虫子,跟给硬木穿了件铠甲似的。

“这还不够。”启轩盯着裹了合金的榫头,想起姆巴卡说的“灵魂”。

他揣着块打磨好的合金板,找去了老艺人的木雕工坊。工坊里到处堆着大大小小的木雕,狮子、长颈鹿、人形图腾,空气中飘着松木的清香,刻刀划过木头的“沙沙”声,听得人心里踏实。

启轩把合金板放在姆巴卡面前:“大师,您看能不能在这上面,雕你们的‘生命之树’?让咱中国的榫卯,也带着非洲的魂儿。”

姆巴卡捏着合金板转了两圈,突然眼睛一亮,像被阳光晃了似的。他摸出那把用了几十年的刻刀,刀头磨得锃亮,指头在板面上轻轻划了几道,很快,螺旋状的“生命之树”就冒了头——树根盘根错节,刚好绕着合金的弧度走;枝叶往两边舒展开,像在跟谁招手。

“这样,它就有了呼吸,有了盼头。”老艺人摸着雕刻好的图腾,皱纹里都淌着笑。

首段榫卯结构拼装的那天,草原上的风难得清爽,带着点薄荷味。卡玛尔抱着胳膊站在边上,嘴角撇着,眼里还是不信;姆巴卡和木雕艺人们围了个圈,手里的刻刀在阳光下闪着光,满脸都是盼。

启轩指挥着工人,把裹着合金图腾的硬木榫头对准榫眼,轻轻一推——“咔嗒”一声轻响,脆生生的,跟咬了口脆苹果似的。没钉没胶,两段护栏就这么牢牢地抱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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