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颁奖服里的江河志(1/2)

悦昕对着铺满半间工作室的设计稿叹气,手指划过纸上蜿蜒的曲线——那是黄河的“几”字弯、长江的“w”形转折,还有雅鲁藏布江的马蹄形大拐弯。

冬奥会颁奖服的设计要求里写着,“融三大江河之形,纳五十六族之艺”,可光把江河曲线绣在缎面上,怎么看都像块花哨的桌布。

“太硬了。”她把设计稿推远些,盯着墙上的江河卫星图发呆。黄河的粗犷、长江的绵密、雅鲁藏布江的湍急,怎么才能让这些性子迥异的水,乖乖待在一件衣服上?

手机震动,是启轩发来的照片:昌赣大桥的钢构节点特写,阳光下,那些受力钢筋的走向竟和黄河支流的纹路重合。配文是,“水的力道,藏在转弯的地方”。

悦昕忽然抓起剪刀,把设计稿上的江河曲线剪成三段。

黄河段往粗布上缝,用陕北的扎染技法晕出泥沙色;长江段绣在杭绸上,苏绣的平针细细勾出芦苇荡的影子;雅鲁藏布江段呢?她摸出块藏区寄来的氆氇,上面的氆氇编织纹本身就带着峡谷的陡峭感。

“拆成模块?”助理小林探过头,指着碎成三段的设计稿,“可是奥委会要求‘浑然一体’啊,这么拼会不会太散?

悦昕没说话,翻出母亲张芳芳留下的老绣绷。那是块民国时期的拼布,苏绣的牡丹、粤绣的孔雀、蜀绣的竹子,明明是不同的针脚,拼在一起却像长在同一棵树上。

“你看,”她指着拼布的接缝处,“老手艺早有办法——用‘过渡纹’。”

启轩在颁奖台的钢结构车间里打视频电话时,正盯着激光切割机切出长江的曲线钢梁。

“过渡纹?”他对着屏幕里的碎布稿挑眉,“比如用江河交汇的旋涡?我这边刚算出雅鲁藏布江大拐弯的受力平衡点,弧度是37.5度,你要不要试试这个角度的过渡?”

悦昕立刻调准圆规:“刚好!黄河和长江的夹角是37.5度,用漩涡纹过渡,既像水打转,又能藏住针脚。”她忽然笑出声,“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点像分工治水?你管‘筋骨’,我管‘衣裳’。”

挂了电话,启轩看着切割台上逐渐成型的钢梁——黄河段用粗工字钢,长江段换轻型合金,雅鲁藏布江段用高强度钢,连接处的弧形节点,正是悦昕说的“漩涡纹”。

车间主任凑过来,“柳工,这造型够别致的,就是焊接起来费劲。”

“费劲才对。”启轩拍了拍钢梁,“水在转弯时最费劲,也最有劲儿。这节点得能扛住三万人的重量,还得好看,不费劲哪行?”

悦昕的工作室很快堆起小山似的布料。藏族的氆氇拼在雅鲁藏布江段,边缘用羌绣的盘线绣出浪花。

长江段的杭绸上,她请苏州绣娘用虚实针绣了群候鸟,翅膀尖刚好搭在黄河段的粗布上;最妙的是漩涡过渡处,她让苗绣艺人用银线勾了圈水纹,远看像道流动的光,把三段布料“粘”成了整体。

可新问题来了:五十六个民族的工艺怎么加进去?总不能在衣服上缝五十六个补丁。小林对着样品发愁,“要不绣在衬里?可谁会翻过来细看啊。”

悦昕抱着样品去了民族大学。维吾尔族的学生阿依古丽摸着黄河段的粗布,忽然拿起艾德莱斯绸剪了些细条,“我们的‘巴旦木纹’细,能当镶边,藏在漩涡纹里,远看是水,近看是花。”

蒙古族的马头琴手腾格尔指着长江段,“把我们的毡绣云朵绣在候鸟翅膀下?像跟着鸟飞?”

当水族的学生用马尾绣在雅鲁藏布江段的氆氇上缀了串鱼纹时,悦昕忽然明白——不用刻意“摆”出五十六族,让他们的手艺像江河支流一样,悄悄汇入主干就好。

颁奖服试装那天,奥委会的人一进门就被镇住了。模特转身时,黄河的粗布像涌着泥沙的浪,长江的杭绸随动作展开,候鸟仿佛真的在飞,雅鲁藏布江的氆氇上,马尾绣的鱼群像顺着漩涡游进了黄河。

最绝的是袖口,五十六族的小纹样藏在盘扣、滚边、暗袋里,不细看发现不了,看了又忍不住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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