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白骨祭坛，双星初临（1/2）

混沌源核那一缕“绝对理智”的意念，如同极北之地的万载寒潮，瞬间冰封了林枫心中所有因幻象而掀起的惊涛骇浪。

痛苦、愤怒、绝望、不甘……诸般情绪被强行剥离、冻结，剩下的只有一片剔透而冰冷的清明。在这种状态下，心魔幻妖引动的精神污染，如同撞上无形壁垒的尘埃，再也无法沾染他分毫。

他抬手，指尖凝聚那一点仿佛能“否定”存在的虚无，轻描淡写地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有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抹除。那株庞大诡异、让韩闯三人束手无策甚至险些沉沦的心魔幻妖，连同它扎根的地脉节点，以及弥漫整个天坑的七彩迷雾，就在那一点虚无之下，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悄无声息地湮灭、消散。

天地为之一清。

笼罩落霞山数月之久的阴霾与诡异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弭。久违的、带着草木清香的山风，重新灌入这天坑底部，吹拂在四人脸上。

韩闯、苏浅、萧逸怔怔地站在原地，大口喘息，额际冷汗涔涔。他们看着空无一物的天坑中心，又看向神色平静、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的林枫，胸腔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敬畏。

那是什么力量？

他们甚至无法理解，无法感知。只知道在那股力量出现的瞬间，灵魂深处本能地颤栗，仿佛遇到了位阶上绝对碾压的存在。

“圣……圣子？”韩闯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些许干涩。他性子粗豪，此刻却也有些不敢确定地唤了一声。眼前的林枫，气息似乎与往常并无二致，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偶尔掠过的一丝冰冷，让他感到陌生。

林枫缓缓收回手指，眉宇间几不可察地蹙起。混沌源核的异动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那股“绝对理智”的意念已然退去，将身体与情绪的控制权交还给了他。然而，那种万物皆为“尘埃”，情感可以被随意剥离、冻结的体验，却如同烙印，留在了他的意识深处。

带来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带来了深深的不安。

这混沌源核，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他不了解的秘密？它选择自己，真的只是偶然吗？

压下翻腾的思绪，林枫转过身，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幻妖已除，此地污染源头已断。尽快搜寻山谷，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幸存者，或是遗留的线索。”

他的声音将三人从失神中拉回。

“是！圣子！”萧逸最先反应过来，抱拳领命，眼神复杂地看了林枫一眼，随即纵身跃向天坑边缘，开始仔细探查。

苏浅轻轻吐出一口气，素手轻拍胸口，定了定神，也柔声道：“我去检查一下那些枯萎的植被，看看能否找到解毒或净化此地残留晦气的灵草。”她心思细腻，感知敏锐，擅长此道。

韩闯晃了晃脑袋，将那股莫名的敬畏感甩开，咧了咧嘴：“俺去那边倒塌的木屋看看，说不定有活口被埋在下边了！”他依旧是行动派，身上土黄色光芒一闪，便冲向那片废墟。

林枫点了点头，并未立刻行动。他闭上双眼，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仔细地扫过天坑的每一寸土地，尤其是心魔幻妖原先扎根之处。

地脉在那“抹除”一击下，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影响，变得异常“干净”，连原本应有的地煞浊气都稀薄了许多。然而，就在那异常干净的地脉深处，一点极其隐晦、几乎与空间本身融为一体的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残留下来的空间坐标印记！

印记的结构繁复而古老，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苍茫气息，其指向……正是他之前有所感应的“葬龙涧”方向！

“星殿……”林枫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如刀。这心魔幻妖果然是诱饵，目的就是将他引向葬龙涧吗？那里究竟布置了什么样的陷阱在等待着他？

就在他全神贯注解析那空间坐标的细微结构，试图找出更多关于星殿和葬龙涧信息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那原本隐晦平静的空间坐标印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银白色光芒！一股强大无比、远超想象的空间吸力，如同无形巨手，瞬间攫住了距离最近、且神识正与之紧密接触的林枫！

“什么？！”林枫脸色剧变，混沌金丹疯狂运转，混沌之气澎湃涌出，试图抵抗这股吸力。同时他急声喝道：“退！远离此地！”

然而，这变故实在太快，太突然！

银光如潮水般席卷，瞬间淹没了林枫的身影。就在光芒即将彻底吞没他的一瞬，一道窈窕的白色身影，因为恰好位于林枫与银光爆发点的路径之上，且正专注于探查地面植被，猝不及防之下，也被那扩散的银光边缘扫中！

“林枫！”那是慕容雪清冷中带着一丝惊急的呼喊。

下一刻，银光骤然收敛，如同从未出现。

天坑底部，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韩闯刚从一片废墟中扒拉出半具枯骨，闻声愕然抬头。萧逸手持罗盘，定格在探查的姿势。苏浅捏着一株刚刚拔起的黑色怪草，怔在原地。

三人目光所及，哪里还有林枫和慕容雪的身影？

只有那天坑中心，原本心魔幻妖消失的地方，空气中残留着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圣子！慕容师姐！”韩闯第一个反应过来，双目圆睁，如同发怒的雄狮，猛地扑到那空间波动残留之处，双拳蕴含着狂暴的土系灵力狠狠砸在地面上。

轰！地面龟裂，碎石飞溅，却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圣子和慕容师妹……被传送到哪里去了？”萧逸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快步上前，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葬龙涧的方向，然后“咔嚓”一声，罗盘表面竟出现了一道裂痕！

苏浅俏脸发白，快步走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空间传送……好强的空间之力残留！而且……似乎带有很强的定向性，直接撕裂了虚空，目标……恐怕极远！”

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与无力。

能布置下如此精准且强力的空间传送，幕后黑手的实力和对空间法则的掌控，简直超乎想象！

“葬龙涧……”萧逸看着破损的罗盘，沉声道，“那空间波动的指向，是葬龙涧无疑。星殿这是阳谋，逼圣子前去！”

韩闯喘着粗气，猛地站起身：“那还等什么？俺们这就去葬龙涧！把圣子和慕容师姐救回来！”

“不可鲁莽！”萧逸一把按住他，“连圣子都着了道，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葬龙涧凶名赫赫，乃是上古战场遗迹，内部空间紊乱，禁制重重，我们贸然闯入，非但救不了人，恐怕自身难保！”

“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干等着？”韩闯怒吼。

苏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忖片刻道：“萧师兄说得对，葬龙涧非同小可。当务之急，是立刻将此地情况，尤其是圣子被强行传送至葬龙涧的消息，传回宗门！请宗主和诸位峰主定夺！同时，我们三人需立刻赶往葬龙涧外围，设法接应，但绝不可轻易深入！”

萧逸点头：“苏师妹所言极是！韩师弟，冷静！圣子实力深不可测，吉人天相，更有慕容师妹在侧，未必没有转机。我们立刻行动！”

韩闯虽然急躁，但也知二人所言在理，重重一跺脚：“好！听你们的！快走！”

三道流光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迅速冲天而起，朝着青云宗方向疾驰而去，同时以秘法将紧急讯息传回。

……

就在林枫被银光吞噬的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周遭是光怪陆离、扭曲破碎的空间通道景象。强大的空间撕扯力作用在身上，若非他混沌道体小成，肉身强横，恐怕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他勉力稳住身形，混沌之气在体表形成一层坚韧的护罩。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另一股气息被卷入，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是慕容雪！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在一片混乱的空间乱流中，精准地抓住了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腕。

慕容雪娇躯一颤，似乎想挣脱，但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和手掌传来的稳定力量，她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任由他拉着，共同抵御这空间传送的颠簸。

两人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在光怪陆离的通道中随波逐流，不知时间流逝，不知方位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前方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排斥力！

砰！

两人如同被巨力抛出，重重地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空间传送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朽、死亡气息，混合着一种古老苍茫的威压，便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钻入鼻腔，压迫着神魂。

林枫第一时间翻身跃起，混沌之眼瞬间开启，警惕地扫视四周。

慕容雪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站起，冰凰剑已然出鞘半寸，清冷的眸子锐利地打量着环境。

看清周围景象的刹那，即便是以林枫的心性，瞳孔也是骤然收缩。而慕容雪，更是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握剑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无比的……祭坛之上。

祭坛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血色，仿佛是由无数血液浸染、干涸后凝固而成，触手冰冷刺骨。祭坛的材质非金非石，上面雕刻着无数繁复而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淌，如同活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与古老气息。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座巨大的血色祭坛，竟然是由无数森白的骸骨堆积、垒砌而成！

人类的头骨、巨兽的肋骨、不知名生物的脊椎……各种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白骨，密密麻麻，相互挤压、嵌合，构成了祭坛的基座、台阶、乃至中央那高耸的、铭刻着最复杂符文的主祭台！

一些白骨之上，甚至还残留着暗淡的血丝和未曾完全腐烂的筋肉，散发出阵阵恶臭。

这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白骨祭坛！

祭坛之外，是望不到边际的昏暗空间。灰蒙蒙的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不变的死寂与昏暗。大地上，随处可见断裂的兵刃、破碎的战甲、以及更多堆积如山的骸骨！远处，隐约可见扭曲的山峦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散的怨念、死气，以及一种……仿佛来自远古龙族的淡淡威压！

“这里就是……葬龙涧？”慕容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她虽心志坚定，但骤然置身于如此恐怖邪异的环境，依旧感到心神震动。

林枫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混沌之眼扫过那些流淌的符文和堆积的白骨，沉声道：“不会有错。这气息，这景象……与宗门典籍中记载的葬龙涧边缘特征吻合。只是没想到，我们直接被传送到了核心区域……这座祭坛，绝非善地！”

他能感觉到，脚下这座白骨祭坛，正在缓缓吸收着空气中弥漫的死气、怨念以及那淡薄的龙威，那些流淌的符文，如同血管一般，将这些力量输送到祭坛中央。

而在祭坛的最中心，那座由无数巨大龙骨环绕的主祭台上空，悬浮着一颗约莫人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无数细密孔洞的……奇异晶体。

那晶体缓缓旋转，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引得周围空间微微扭曲，将汇聚而来的死气、怨念、龙威吞噬进去，散发出一种极其不祥的、仿佛能惑乱心神的力量波动。

“惑心迷神阵的……核心阵眼？”林枫盯着那颗黑色晶体，心中升起明悟。星殿将他传送到这里，就是要让他陷入这上古凶阵之中？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似乎是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整座白骨祭坛猛地一震！

嗡嗡嗡——！

祭坛之上，那些原本缓缓流淌的暗红符文，骤然亮起了猩红刺目的光芒！速度陡然加快，如同一条条苏醒的血蛇，疯狂游动！

咔嚓……咔嚓……

祭坛四周，那些堆积如山的骸骨，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具具白骨，眼眶中亮起幽幽的鬼火，挣扎着，从骨堆中爬起，挥舞着骨刀、骨剑，如同潮水般，向着祭坛中央的两人涌来！

与此同时，主祭台上空那颗黑色晶体搏动的速度陡然加快，一股无形无质，却比之前心魔幻妖强横十倍、百倍的精神冲击，混合着无尽的杀戮、绝望、疯狂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流，悍然冲向了林枫与慕容雪的识海！

“小心！”林枫低喝一声，混沌金丹轰鸣，识海中混沌源核微微转动，散发出清辉，护住自身神魂。

慕容雪亦是娇叱一声，眉心一点冰蓝印记浮现，凛冽的剑意直冲霄汉，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光罩，护住己身，抵御那恐怖的精神侵蚀。

然而，那黑色晶体的精神冲击太过强悍，慕容雪的冰蓝光罩剧烈波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显然支撑得极为辛苦。而那些蜂拥而至的白骨大军，已然逼近！

前有惑心迷神的无形攻击，后有杀之不尽的骸骨魔物。

两人深陷绝地，背靠着背，直面这来自上古战场的死亡杀局。

林枫眼神冰冷，混沌神剑已然在手，剑身之上，灰蒙蒙的混沌之气缭绕。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慕容雪，心中那股因混沌源核异动而产生的不安，暂时被压下。

眼下，唯有死战！

“跟紧我！”他低语一声，声线在磅礴的能量激荡与骸骨摩擦的刺耳噪音中，清晰地传入慕容雪耳中。

慕容雪没有回答，只是将冰凰剑完全出鞘，凛冽的寒气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在地面的血色符文与森森白骨上凝结出一层薄霜。她用行动做出了回应。

第一波骸骨魔物已然扑至！这些骸骨动作僵硬，但数量无穷无尽，骨爪挥舞间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和腐蚀性的死气。

林枫眼神一厉，并未使用大范围的神通。在这诡异的祭坛上，能量波动过大可能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他手腕一抖，混沌神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剑光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分解”与“湮灭”的意韵。

嗤——！

冲在最前面的几具骸骨，被灰色剑光扫过，如同沙堆遇水，瞬间瓦解，化作最精纯的死气，连那点幽绿的鬼火都一同熄灭，并未留下任何残骸。

混沌之力，万法归元！对这些死气凝聚的魔物，有着先天的克制！

慕容雪剑法展开，如冰雪舞空，每一剑都精准地点在骸骨关节或头颅的鬼火之处，冰寒剑气瞬间将其冻结，而后碎裂成冰渣。她的剑术精妙绝伦，效率极高，虽不如林枫那般霸道直接，却也自成一格，在潮水般的攻击中稳守一方。

两人背靠着背，一灰一蓝两道剑光交织成一道死亡屏障，将涌来的骸骨魔物不断绞杀。林枫的混沌剑气所向披靡，往往一剑便能清空一片；慕容雪的冰凰剑法则弥补了细节，将那些从诡异角度袭来的骨刺、毒爪尽数挡下、冻结。

一时间，竟将这第一波攻势硬生生挡了下来。

然而，祭坛仿佛拥有生命。眼见骸骨大军受阻，那些流淌的猩红符文光芒更盛，如同血管般搏动起来。更多的骸骨从祭坛下方爬出，其中开始夹杂一些体型更为庞大、骨骼呈现暗金色、手持残缺骨制兵器的精英魔物！它们眼眶中的鬼火不再是幽绿色，而是带着一丝暗红，气息强大了数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