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雪拥织岁与炉温旧痕(2/2)

楚昭帮她把白绒线绕在雪润过的木轴上,轴转起来时,线像雪纺般垂落,落在布上便织出片蓬松的白。“你看,”他指着那片白,“雪也在帮你堆娃娃呢。”

雪越下越大,织天坊的窗棂上结了层冰花,“轮回锦”上的银河、枫影、雪绒在朦胧里融成一片,像真的有个小天地在布上呼吸。楚明织的松鼠躲进了雪洞,阿依古丽的苏木线在雪地里织出丛寒梅,波斯少年的墨玉压着布角,玉纹里的银河仿佛真的在流,小石头则在“织痕录”上画下这雪景,连每个人鬓角的雪粒都画得清清楚楚。

兰珠突然指着“轮回锦”的中段:“你们看去年的萤纹——”众人望去,只见去年夏夜织的萤虫翅上,竟落着新织的雪粒,磷光透过雪,在布面泛着层暖黄,像萤虫在雪壳里冬眠,新旧的痕在炉光里分不清,像时光自己在相拥。

“老织娘说过,”波斯少年往铜炉里添了块炭,“好的织锦是活的,会把每个季节的痕,都酿成往后的暖。”

楚昭望着炉边的“轮回锦”,突然懂了守陵人为何执着于织锦——不是为了留住什么,而是为了证明:哪怕岁月如白雪覆盖,那些认真交织的针脚,那些人与人的牵挂,终会像这墨玉承纹,把所有的冷热、聚散,都收进温柔的纹路里,在某个雪夜,暖暖地映出光来。

夜深时,雪停了。大家把“轮回锦”卷好,用波斯少年带来的雪绒裹着,放进垫着承纹玉的木箱。“等开春,”楚明盖好箱盖,炉烟从缝里钻出来,“就把这箱里的雪与暖,都晒进新抽的柳丝里。”

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抱着她织的雪娃娃睡在织机旁,脸颊压着布面的烤栗子纹,梦里的呓语轻得像落雪,她说要给雪娃娃织件棉袍,好让他陪大家,一直织到明年的春天。

晨霜在葡萄架上结珠时,新的线团已在暖炉边醒着,旧的织痕在箱中安睡。去年的枫红与今年的雪,在“织痕录”里叠成一页,下一章的故事,已在雪融的水声里,悄悄攒着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