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棺里那只手攥着铜钉图,我让青竹把剑埋进了昭安地脉(2/2)
她骑在枣红马上,身后跟着几十个举着火把的护屯兵,火光映得她脸上的刀疤泛着蜜色:都别犯傻!她甩下腰间的狼首刀,刀鞘上系着的铜铃叮当响,我让人把三境的陶灯全点上了,十万盏灯照着地脉,看那劳什子执念怎么摸黑回来!
顾昭望着她身后——整条主街的屋檐下都挂着陶灯,连村头老槐树上都缠了一圈灯串。
火光顺着地脉流向蔓延,像给昭安镇裹了层金红色的茧。
秦雨桐跳下马,从马背上卸下一坛灶灰,坛口还沾着饭粒:这是各家灶膛里的灰,昭安的烟火气。
要是那东西敢来,就让它闻闻——这里早不是乱世了。
子时三刻,青石坑前。
顾昭握着沈青竹的手,将符剑对准地心。
剑穗上的金纹红线在他手心里发烫,那是他前日亲手用朱砂染的,说要沾点人间的喜气。
当年我把执念封进棺里,是怕它被地府收走。顾昭的声音很低,只有沈青竹能听见,可现在我明白,真正的守护不该困在阴司,不该困在棺里。
他引着她的手往下压。
剑尖触到泥土的刹那,地心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有什么沉睡的东西在翻身。
你不是替我挡劫。顾昭用火折子点燃剑穗,金红的火苗舔着红线,你是替万民立誓——守殿之人,在人间。
符剑没入土中三寸。
整片昭安大地突然轻震,像被谁轻轻拍了拍后背。
地脉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像老者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三百年的秤砣。
沈青竹松开手,剑穗的火光照亮她眼尾的泪,却被她迅速抹了去:哭什么,这是喜事。
北魏旧陵的地宫,霉味突然淡了些。
裹着金丝玉缕衣的棺椁不再震动。
那只苍白的手缓缓松开棺盖内侧的铜钉图,掌心竟浮现出与沈青竹剑穗一模一样的金纹红线。
棺壁上原本模糊的刻字突然清晰——
契转,人承,我...退。
月婵是在黎明前爬上讲武堂屋顶的。
她裹紧道袍坐着,望着东边泛起鱼肚白。
夜风里突然飘来一缕童声,像是谁在哼童谣,字句却听不真切。
她侧耳细听,那声音像是从地脉里渗出来的,带着三分沙哑,七分清亮,像极了小栓子的嗓音。
谁在唱?月婵轻声问。
风停了。童声也停了。
只有屋檐下的陶灯还在轻轻摇晃,灯影里,她看见自己的星砂图上,那条指向北魏旧陵的地脉线,不知何时淡成了一片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