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裴子敬夜遁建康,顾昭判官笔锁命门(2/2)
她摸向剑柄,却被顾昭按住手腕:不用紧张,他们只听我召。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去告诉赵无极,不必追。裴子敬...逃不远。
子时五刻,裴府后门的马车刚拐过街角,裴子敬就觉得心口发闷。
他掀开帘子想透口气,却见月亮被乌云遮住大半,道旁的树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鬼。
车夫甩了个响鞭,马车加速。
可刚出城十里,裴子敬突然捂住心口——像是有根铁链从他心脏穿过,正被人狠狠往地下拽。
他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看见车外的景象开始模糊,车夫的惊呼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你、你们是谁?他看见几个青灰色的身影从地底下钻出来,指甲足有三寸长,其中一个举起锁链,链头的铜环上刻着二字。
阴司勾魂使。为首的阴兵开口时,声音像两块石头相磨,裴子敬,阳寿未尽,可逆心已生。唰地缠住他的脖颈,跟我们走一趟枉死城,看看你要保的南梁火种,是不是也像你这样,被怨气烧得只剩渣。
裴子敬想挣扎,可四肢像灌了铅。
他最后看见的,是自己腰间的佩剑被阴兵扯下,剑穗上的红绸在风里飘得像滴血。
次日清晨,校场的晨雾还未散尽,李元忠就被亲兵叫醒。
他揉着眼睛往演武场走,远远看见高台上立着个黑鞘长剑——那是裴子敬的,当年先帝亲赐的佩剑,剑柄上缠着道血红色的印记,正是顾昭冥簿的纹路。
这...这是?李元忠颤巍巍摸向剑柄,指尖刚碰到剑鞘,就像被雷劈了似的缩回手。
他转身看向周围,昨日还梗着脖子说宁死不降的旧臣们,此刻都缩着脖子往后退,王参军的官靴甚至踩掉了张司马的朝板。
裴大人呢?有人小声问。
没人回答。
晨风吹过,的剑穗轻轻晃动,像在替裴子敬回答。
顾昭登上高台时,底下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他望着跪了满地的旧臣,目光扫过李元忠发白的鬓角——这老头前日还拍着桌子骂他乱臣贼子,此刻却把额头贴在青石板上,像块被踩扁的豆腐。
我不是要你们惧我。顾昭的声音不大,却像敲在青铜鼎上,嗡嗡震得人耳膜发疼,我要你们明白,真正的秩序,不是靠萧绎的鞭子,不是靠我的阴兵,是靠公义。他弯腰拾起,剑刃映出他的眉眼,裴大人若真为南梁好,该带着旧臣整顿吏治、安抚百姓,而不是想着另立什么。
沈青竹站在台下,望着他握剑的手。
晨光里,他袖口露出半截判官笔,笔杆上的血纹和剑穗的红绸交叠,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青竹。顾昭转身时,将递给她,让人把剑送回裴府。他望向远处的城墙,那里飘着讨逆军的玄色大旗,接下来...是该让南方各州看看,什么叫阴帝当立
沈青竹接过剑,指尖触到剑柄的冥簿印记,突然想起昨夜顾昭在书房说的话。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案头的竹简在风里翻页,最上面那卷写着南梁诸州旧臣名录,墨迹未干的二字,被风吹得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