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裴子敬夜遁建康,顾昭判官笔锁命门(1/2)
校场的喧嚣渐次退去时,裴子敬的马车正碾过青石板路。
车帘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他望着车外渐远的演武场,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老爷,回府了。车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裴子敬攥紧车壁的手松开,指节泛白——方才在演武场,那支判官笔扫过冥簿的血光,此刻还在他眼前晃。
他想起顾昭说三日内自省归心时的眼神,像极了当年萧绎用刑前的冷笑,可更让他发寒的是,那个年轻人眼底没有戾气,只有看棋子落盘的平静。
备茶。裴子敬扶着家仆的手跨进府门时,声音哑得像破锣。
门房递来的热巾擦过脖颈,前日被萧绎亲兵抽的鞭痕还在发烫,他突然将热巾摔在地上:去请张司马、王参军,就说...就说我旧疾复发,要找老友说说话。
子时三刻,裴府后宅的耳房里,七盏铜灯将人影投在墙上,像群张牙舞爪的鬼。
张司马摸着胡须:裴大人,顾昭那阴司手段...
手段?裴子敬猛地拍案,茶盏跳起来又摔碎,当年萧绎用童男童女祭阵时,你们说为保金陵;如今顾昭用阴兵镇乱,你们就说乱人间纲常他踉跄着站起来,白发扫过案上摊开的地图——那是他趁乱藏在马车里的建康城防图,我要的不是保他顾昭的权位,是保南梁的火种!
王参军的手在抖:可那黑无常...
那是吓唬百姓的!裴子敬抓住王参军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们当真以为地府会管人间改朝换代?
顾昭不过是借阴司名头立威!他指向地图上的二字,只要我们能到建康,联络驻守的周将军、林都尉,他们手里还有十万边军——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裴子敬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望着窗纸上那道极淡的影子,像片被风卷起的竹叶,却比竹叶快了三分。
有刺客!王参军尖叫着去摸腰间的刀,却被裴子敬一把拽住:噤声!他盯着那影子消失的方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是暗卫的身法。
沈青竹贴着瓦当翻身时,耳中还响着裴府内的对话。
她指尖摩挲着腰间的软剑,剑鞘上刻的桃花被体温焐得发烫。
三日前顾昭在演武场说盯着裴府时,她就命暗卫在裴宅周围布了七处暗桩,此刻听见周将军几个字,心跳陡然加快。
大人,裴子敬今夜召集了七位旧臣,其中五人曾任建康军职。沈青竹推开顾昭书房的门时,烛火正映着他握笔的手。
案头摆着半卷《孙子兵法》,墨迹未干的批注里写着夜袭需借月晦,阴兵无形,可破重甲。
顾昭放下笔,指节抵着下巴:他当我这地府之眼是摆设?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他腰间的冥簿上,羊皮纸泛着幽光,青竹,你说...他是真不信我的判词,还是存着侥幸?
沈青竹走到案前,指尖轻轻划过他批注的阴兵无形四个字:他不信人心能镇得住怨气。她想起校场那日裴子敬踉跄的背影,就像当年我不信,有人能用剑挑开我心里的冰。
顾昭抬头看她,烛火在他眼底晃出暖光:所以要让他信。他抽出判官笔,笔尖悬在冥簿上方,三日前写的是自省归心,今夜要补一句——笔锋落下,血字在纸上蔓延如活物,裴子敬,三日内若未归心,命门锁魂,永世不得轮回。
冥簿突然泛起黑雾,黑无常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阴帝有令,阴兵候命。
沈青竹后退半步,见黑雾里伸出数只青灰色的手,转瞬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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