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灯纹现世那刻,我烧了最后一张阴司令符(1/2)

晨雾未散时,月婵的星轨玉简在袖中震了第三下。

顾昭正替张婶家的小娃娃系歪了的兜肚,那团软乎乎的温热突然僵住——他听见身后传来玉片相击的清响,像雪落松针。

转头时,月婵已站在院门口,素白道袍沾着草叶上的露水,手中捧着半块残缺的青玉简,表面浮着淡金色的星轨纹路,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

昭哥儿。她步上青石板,发间木簪垂落的流苏扫过手腕,这是昨夜星轨倒推时,从太微垣裂隙里抠出来的残卷。

玉简被轻轻放在石桌上,顾昭俯身时,看见那些金纹突然活了过来。

第一幅画面是血月当空,红衣阴帝被万鬼啃噬;第二幅是玄色冕旒的身影跪在镇魂殿前,被判官笔抽走三魂;第三幅...他瞳孔微缩——分明是他自己,三个月前站在阴朝金殿上,脚下跪着各国降王,识海里的镇魂殿泛着妖异的紫芒。

历代阴帝,皆因执权而堕。月婵指尖拂过最后一幅画面,眼尾微颤,但昨夜子时,星轨突然转向。

金纹骤然炸开,顾昭看见万家灯火里,那个方才踮脚够灯盏的小娃娃举着油灯,身后浮起无数阴兵虚影——他们曾跟着他夜袭敌营,曾替他镇压冤魂,此刻却垂首躬身,铠甲上的锈迹都泛着暖光。

阵法若需主,终将被夺。月婵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若归于民...她抬眼,晨光里眼底有星子落进去,方得永存。

石桌下,小娃娃拽了拽顾昭的衣角。

他低头,看见孩子掌心那道淡白的印子——那是三个月前替他渡魂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灯火的金芒变淡,淡得几乎要看不见。

阿昭!

沈青竹的声音从村头传来,比往日少了三分冷硬。

顾昭抬头,就见她站在自家竹门前,玄色暗卫劲装换成了青布衫,腰间的剑穗上还挂着半朵野菊——是方才跑过田埂时撞落的。

她没像往常那样单膝点地,而是直挺挺跪了下去,膝盖压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顾昭在十步外都听得清。

顾郎。她唤他的名字,喉结动了动,我要解甲。

顾昭脚步一顿。

沈青竹的暗卫令牌就握在她掌心,青铜表面还留着常年佩戴的体温。

他记得三年前初见时,她用剑指着他的咽喉,说暗卫只认王命;记得去年冬夜,她裹着他的披风守在帐外,说你若死了,这乱世我一人平。

禁军统领护的是帝。她仰头,眼尾的红痣被晨光照得发亮,可我想护的...她伸手,指向张婶家院门口正追蝴蝶的小娃娃,是你抱过的那个孩子。

风掀起她的衣角,顾昭看见她腰间的剑——那柄曾染过三十七个刺客血的青锋,此刻剑鞘上沾着草汁。

他突然想起昨夜,沈青竹蹲在溪边替他补猎靴,说等天下太平了,我想去教村里的小子们练剑,省得他们被山猫叼了。

他蹲下来,指尖抚过她发间的野菊,教他们别学我。

沈青竹猛地抬头,眼眶泛红。

她把令牌塞进顾昭手里,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石桌上的星轨玉简轻颤。

顾昭握着那枚还带着体温的令牌,听见远处传来金铁交鸣的脆响——是西军的方向。

秦雨桐的铁枪挑开营门时,三千将士正列队站在晨雾里。

她穿着锁子甲,腰间的征伐令铜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枚牌子她挂了十年,从西军百夫长到统帅,每次挥军南下前,都要摸着它说替战死的兄弟讨个公道。

点香。她声音洪亮,震得旗杆上的字旗猎猎作响。

火折子地窜起,三柱檀香插在土中,青烟盘旋着升上天空。

秦雨桐解下征伐令,指腹最后一次抚过牌上阴朝西军,有征必克的刻痕,然后猛地将铜牌砸在石墩上。

一声,青铜裂成两半。

西军不为帝战。她弯腰拾起碎牌,投入火中,不为权战。

火焰腾起的刹那,三千将士同时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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