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新笔写的第一个字是“赦”,赦了人间也赦了自己(1/2)
雷劫散去第三日,昭安城的焦土上还飘着烟火气。
顾昭立在焚毁了龙袍的高台上,新得的轮回笔搁在掌心,像块温玉贴着血脉。
他望着城下攒动的人头,那些昨日还躲在门后发抖的百姓,今日竟捧着热粥和补药,挤在护城河边仰头看他。
“殿下。”沈青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沙哑。
她裹着染血的玄甲,肩头的绷带上还渗着淡红,显然是硬撑着从医馆跑出来的。
顾昭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位暗卫统领此刻定是咬着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剑柄——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他闭了闭眼。
魂核初愈的灼痛还在识海里游走,却比不过心口那团热意。
前世被困在阴司规矩里时,他总以为“权柄”是悬在头顶的剑;可这一世,当沈青竹在雷劫里踉跄着冲过来,当月婵扶着观星台的柱子掉眼泪,当秦雨桐被士兵架着还吼着“老子给你挡最后一道雷”……他忽然懂了老僧说的“枷”与“盾”。
轮回笔在掌心发烫。顾昭抬臂,笔尖轻触苍天。
第一笔落下时,风突然静了。
那是个未成形的“赦”字,金光亮得刺眼,从笔尖炸开,像颗太阳坠进人间。
城门口卖炊饼的老妇突然跪在地上,手里的竹篮“哐当”落地:“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跟了叛军……他死的时候,我连坟头都不敢去。”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今日这光一照,我心里压着的石头,没了。”
街角缩着的妇人突然冲出来,抱住路边的石墩:“我给北魏细作递过粮!可他们拿刀子抵着我女儿脖子……”她浑身发抖,“我有罪,我愿去寺庙扫十年地,求菩萨再赦我一次。”
百姓的哭声像潮水般漫开。
顾昭望着这一切,喉结动了动。
他听见笔在识海里轻鸣,像在应和那些颤抖的忏悔——原来所谓“赦”,从来不是他在宽恕人间,是人间终于敢把藏在黑暗里的伤口翻出来,晒一晒阳光。
“殿下。”
月婵的声音从观星台方向传来。
顾昭转头,见她裹着月白道袍,发间的木簪歪了也顾不得理,手里攥着半卷星图,指尖都掐出了白印:“紫微垣的帝星……动了。”她拽着他的袖子往观星台跑,裙角扫过焦土,“原本嵌在天罚位的帝星,正往北斗第七星挪。天罚印记……散了。”
观星台上,青铜浑天仪流转着微光。
月婵指尖拂过星图,原本代表“阴帝”的红点正缓缓上移,周围缠绕的黑色劫云竟一丝丝褪去。
她仰头望着夜空,眼中映着星轨:“天道承认了。你不是被选中的祭品,是……”
“改命之人?”顾昭轻笑,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我只是把欠的债还清了。前世我心软放冤魂转世,被锁在阴司受罚;这一世,我替那些冤魂讨了公道,替这乱世赎了罪——债清了,枷自然松了。”
话音未落,城下突然传来喧哗。
顾昭扶着月婵往下望,正见沈青竹押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往刑场走。
那女子脖颈上有道刀伤,血珠顺着锁骨往下淌,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是北魏残党首领拓跋雪。
“青竹!”顾昭喊了一声,提气跃下高台。
沈青竹听见声音,脚步顿住,指尖扣住剑柄的指节发白:“殿下,这女人杀了三百个边民!暗卫查过,墨影的刺杀令是她盖的印!”她盯着拓跋雪的眼睛,像要把人钉在墙上,“今日不杀她,如何告慰那些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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