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荆州夜开迎讨逆,江文靖密谋毒计(1/2)

沈青竹的马队在暮色里碾过荆州城外的碎石子路时,后颈还沾着正午赶路时的汗。

她扯了扯被风灌得猎猎作响的斗篷,目光扫过城墙上二字的斑驳砖刻——月婵给的星象图里说东南密道子时开,但李元忠选的接应点在西门,老臣的谨慎,她懂。

城门口的守军举着火把来回踱步,沈青竹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是顾昭让她转交的虎符拓印。

她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随从,指尖刚要叩响门环,门内突然传来梆子声——两下慢,一下急。

她瞳孔微缩,这是李元忠暗卫的暗号。

门闩拉开的瞬间,她几乎是被拽进去的。

李元忠的贴身书童小福子鬓角沾着灰,喘得像破风箱:李大人在演武场,让您快走!

演武场的校军旗下,李元忠正借着暮色调整城防图。

他白发在风里乱蓬蓬的,见到沈青竹时手一抖,镇纸地砸在地图上:可算来了!他抓起案头的虎符往她手里塞,青铜虎纹硌得她掌心生疼,子时三刻,西门第三块城砖下有机关。

我已调走了巡城营,只剩二十个死士守着——都是萧绎安插的钉子,我昨夜用先皇御赐的酒灌醉了三个,剩下的......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沈姑娘,我这把老骨头活了六十载,就想在闭眼前朝北磕个头,看看南梁的天,是不是还能照见干净的日头。

沈青竹捏紧虎符,能摸到上面未干的蜡印——是李元忠连夜仿刻的萧绎调兵符。

她望着老人眼底的血丝,突然想起顾昭说的老臣的孤勇,喉咙发紧:李大人放心,子时三刻,讨逆军的马蹄声会替您叩响城门。

子时的更鼓声刚落,荆州西门外的芦苇荡里就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赵无极裹着黑布夜行衣,腰间别着顾昭给的镇魂符,抬头看了眼城头——第三块城砖的位置,正有盏灯笼晃了三晃。

他反手打了个手势,身后五百精骑立即散开。

吱呀——

城门开得极慢,李元忠举着烛台的手在抖,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像道深沟。

赵无极的刀尖刚蹭到城门缝,就见老臣突然扑过来,死死攥住他手腕:轻些!西市有户姓陈的铁匠,铺子里藏着萧绎的私兵册;东巷的米行是江文靖的粮栈......他说得太快,唾沫星子溅在刀鞘上,我要活的,要他们跪在顾将军马前,把萧绎这些年的恶事都抖出来!

李大人。赵无极抽回手,反手按在老人肩头,顾帅说了,您要的公道,讨逆军给您讨。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不疾不徐,正是顾昭特意交代的三步一停——避免惊了百姓犬吠。

荆州城破得出奇顺利。

赵无极的刀砍断最后一个抵抗士兵的长矛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他站在城楼上扯下萧绎的赤旗,看着底下百姓从门缝里探出头,又缩回去,再捧出热粥和馒头往士兵怀里塞。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野菊花要往他甲胄上插,被他逗得咯咯笑:顾帅说,咱们是来给你们撑腰的,不是来抢糖吃的。

顾昭进城时,晨雾还没散透。

他骑着玄色战马,身后跟着举着《讨逆檄文》的文书队。

路过西市时,有个老妇突然跪在路中,举着块染血的布:将军!我儿子去年被萧绎的兵抓去修陵,就死在......她话没说完,周围百姓突然潮水般涌来,有递状纸的,有哭着喊冤的,连躲在屋檐下的士绅都捧着粮册挤过来:小人愿献粮三百石,助将军清君侧!

顾昭勒住马,弯腰接过老妇的布。

布角绣着朵残菊,是极普通的乡绣。

他抬头看向人群,晨光里每张脸都带着泪,却亮得像星子。

袖中判官笔突然发烫,他想起昨夜在军帐里写的那句萧绎弑兄夺位,屠城七座,天厌之,笔尖的痒意此刻变成灼烧——这是功德在涨。

乡亲们!他提高声音,战马的嘶鸣被压了下去,三日后,本帅在府衙设公堂,凡有冤情,皆可来诉!人群爆发出欢呼,有个汉子把自家的红绸子扯下来系在马首,说这是讨逆旗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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