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夜探观星破算计,判官笔书断因果(1/2)
子时三刻的观星台像一柄直插夜空的玉簪,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
月婵站在台顶,山风卷着她月白裙裾翻涌如浪,脚边三柱香只剩半截,余烟被风扯成细纱,缠上她腰间观星玉牌。
她望着山脚下那点移动的星火——是顾昭。
自他踏入南梁边境那日起,她夜观星象时总觉有团光在搅乱星图。
昨夜更奇,勾陈星位竟被一枚亮得灼眼的命星冲散,那星子不似人间帝王的紫微,倒像...倒像阴司殿宇里镇着轮回的明灯。
月师。
顾昭的声音比山风轻些。
他停在三步外,月光漫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将影子叠成模糊的轮廓。
月婵这才发现他发间沾着草屑,许是翻后山小路时蹭的——果然如沈青竹说的,他连见她都不肯走正门。
顾昭。她开口时喉间发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玉牌,那上面还留着他第一次用判官笔时的温度。
那日他为救猎户村孩童,笔尖金光扫过她手背,像被温泉泡过的柳枝,软得人心尖发颤。
更夫的梆子声惊起夜鸟,扑棱棱掠过台顶星图。
月婵望着他眼底映着的星光,突然开口:你命星异常。话一出口便觉唐突,可星象里那团光太灼人,她忍了七日,此刻非问不可,按天演,这乱世该是九颗凶星争辉,你这颗...不该存在。
顾昭挑眉,月光落进他眼尾细纹里:月师可知,我第一次见到阴司镇魂殿时,孟婆汤罐里还泡着我的前世魂?他往前走了半步,影子与她的影子彻底重合,他们说我前世是判官,心软放了不该转世的冤魂,被罚入人间历劫。
所以你能逆天改命?月婵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刻着二十八星宿的青铜栏,可天规...天规最是无情。
我从未真正死去。顾昭的声音低下来,像在说某个秘密,阴司殿在我识海,每平定一只冤魂,功德便往殿里填一层砖。这命数...是我自己一砖一瓦垒起来的。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月婵鬓边碎发扫过他下颌。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该是刚从阴时室出来,那地方总带着千年古松的气味。
江总布了天罗地网。月婵突然攥紧袖中星象图,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买通荆门渡口守将,等你率部南下时,水军会凿沉渡船,陆上伏兵截杀。她展开泛黄的绢帛,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星轨,我推演七日,唯一生路是绕道云梦泽,走水匪不敢进的芦苇荡。
顾昭的目光扫过星象图,指节叩了叩云梦泽三个字:那里瘴气重,军士易染病。
我让观星阁弟子准备了避瘴丹。月婵耳尖发烫,声音却稳得像算准的星轨,子时三刻到卯时初刻,芦苇荡中心会起东南风,能吹散瘴气。
顾昭突然笑了,眼尾细纹更深:月师这是...在帮南陈,还是在帮我?
月婵喉间一紧,正要反驳,却见他抬手召出判官笔。
那笔杆缠着墨色龙纹,笔尖悬在半空,竟有金光顺着笔锋淌出,在夜空中凝成一行血字:江总十日内必失势!
字迹如活物般游走,最后没入天际,像被谁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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