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阴帝归城祭亡魂,黄泉引动幽冥潮(1/2)

晨雾未散时,猎户城的青石板路已被踩得发烫。

顾昭的玄色披风在晨风中翻卷,坐骑的铁蹄踏碎满地霜露。

他勒住缰绳,望着城门前攒动的人头——卖炊饼的王老汉举着刚出锅的馒头,热气糊了他眼角的皱纹;采野菊的小丫头踮着脚,把花束往马前递,发辫上的红绳晃得人心软;更有白胡子的老塾师颤巍巍捧着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阴帝仁义四个大字。

顾将军!最先喊出声的是昨日送过草药的阿婆,她挤开人群扑到马下,枯树皮似的手攥住马镫,前日您带阴兵平了后山的冤鬼,我家那口子夜里终于能合眼了!

四周的声音瞬间炸响。阴帝救了我儿子!要不是您烧了萧绎的粮库,这冬粮哪能分到咱们手里?有人抹着眼泪往马背上塞鸡蛋,有人把新织的粗布搭在鞍鞯上。

沈青竹的青锋剑鞘被塞了把野菊,她低头盯着那抹嫩黄,耳尖微微发烫——这是她当暗卫十年,头一回被人往兵器上插花。

顾昭翻身下马。

他的皮靴碾过被踩碎的野菊,花汁染湿了鞋边,却比任何香料都让他安心。都慢些。他抬手虚按,声音不大,却像块镇河石压在喧闹上,阿婆,您的馒头我收了,可这鸡蛋得带回去给小孙子补身子。他弯腰接过王老汉的馒头,转手塞进旁边瘦得脱相的少年怀里,你爹上个月为救落水孩童没了,这是他该得的。

少年攥着馒头的手直抖,突然地跪下,额头磕在青石板上:我...我长大要当阴兵!给阴帝扛旗!

顾昭伸手要扶,却被更多人潮围住。

他望着这些曾在萧绎苛税下佝偻的脊梁,此刻挺直了朝他拜,喉结动了动——前世在维和部队,他见过太多战火里的眼睛,恐惧、麻木、绝望;可现在这些眼睛里,有光。

起香。他突然开口。

孙七早备好了三柱香,青铜香炉里的檀香刚点燃,便有穿堂风卷着烟直上九霄。

顾昭接过香,指尖触到炉身的热度,像触到了这一城的温度。

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声音沉得像擂鼓:今日祭天,一祭战死的兄弟——他转向城南方向,那里埋着二十七个跟他从山匪手里抢粮的猎户,你们的骨血浸在这土里,往后每粒米都有你们的份;二祭含冤的百姓——他又转向城西乱葬岗,昨夜他用镇魂阵收了三百零七个冤魂,孟婆汤已备下,想转世的,我送你们过奈何桥;想等仇人的,我替你们看着。

最后一柱香插下时,天地间突然起了阴风。

沈青竹的剑尖嗡鸣,她抬头望去,只见云层里翻涌着墨色漩涡,像有千军万马在云端踏蹄。

城下百姓的欢呼戛然而止,连怀里的孩童都止住了哭闹。

孙七握紧腰间佩刀,刀鞘上的铜环被攥得发亮——他分明看见,城墙根的荒草里浮起点点鬼火,有穿铠甲的亡魂拄着断枪,有裹着血衣的妇人抱着襁褓,都朝着顾昭的方向跪伏。

黄泉引动了。白起的声音从顾昭识海响起。

这位前朝战将的虚影浮现在他身侧,甲胄上的血锈在风里剥落,这些冤魂等了三年零七个月,就等有人替他们讨个公道。

顾昭摸向腰间的镇魂玉牌,指尖刚触到刻着二字的纹路,玉牌便泛起幽蓝光芒。

那光像根无形的线,直贯云霄,又顺着云层垂落,将所有亡魂串成一条星河。

百姓们听见了低吟,像千万人同时呼气,又像古寺里的钟磬,清冽得让人鼻酸。

去罢。顾昭轻声说。

最先动的是那个抱襁褓的妇人。

她的鬼火飘到顾昭面前,行了个古代妇人的福礼,然后牵着襁褓里的小魂灵,往云层里飘去。

接着是断枪的士兵,他把断枪往顾昭脚边一放,咧嘴笑出缺了的门牙:将军,这枪替我收着,等我转世投了军,再来跟您杀贼。

城门前的百姓突然跪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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