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艾莉丝在量子深渊的顿悟（2/2）

而真正的、活的、动态的语言，是“选择”本身。是文明在压力下的即时反应，是其本质最真实的表达。

陈锋的“火种”计划，是一种选择。雷将军的强硬抵抗，是一种选择。但这些都是基于“恐惧”和“自保”的选择，是宇宙中任何陷入绝境的文明都可能做出的、可预测的反应。

观察者想看到的，或许正是这种可预测性之外的、独属于人类的、无法被任何其他文明复制的东西。

那“关键变量”，不是某种技术，不是某种策略。

是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是超越个体生存需求的、对同胞的责任。是即使在宇宙尺度的黑暗森林里，依然敢于点亮一盏微光，并非为了看清敌人，而是为了辨认彼此。

这听起来如此脆弱，如此不科学，如此…低效。

但这可能就是人类唯一的、真正的筹码。

回归与警示

艾莉丝的意识猛地从量子深渊中被弹回。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喉咙里充满了铁锈味，那是意识过度消耗的生理反应。医疗仪器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知道了。知道了那条被忽略的道路。

这不是一条轻松的路，它甚至比陈锋的“火种”计划更加渺茫。它要求人类在最后的倒计时里，展现出文明最美好、也最不“实用”的一面。它要求团结，要求牺牲，要求一种近乎愚蠢的信念。

而且，它必须立刻开始。

她挣扎着坐起，无视身体的抗议，强行接通了通往指挥中心的最高优先级通讯线路。陈锋的全息影像立刻出现，背景依旧是那个冰冷的倒计时：713:20:11。

“陈锋，”她的声音因虚弱而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火种’计划是错的。”

陈锋的眉头皱起：“艾莉丝，你的状态不稳定。你需要休息…”

“不！听我说！”她几乎是在呐喊，“观察者在评估的不是我们的科技，不是我们的军事力量！他们在评估我们的‘选择’！评估我们作为一个文明集体的‘灵魂’！逃跑和孤立，只会证明我们是不值得存在的！”

她快速地将她在量子深渊中看到的景象、她的顿悟核心，压缩成一段密集的信息流，发送给陈锋。

“我们必须改变策略！停止‘火种’的最终准备！将资源转向…转向全球范围的协调与援助！向观察者展示，我们是一个能够团结一致、能够为彼此负责的文明！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陈锋沉默地接收着信息，他的增强现实眼球高速闪烁，分析着她话语中每一个字句和附带的数据碎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机械右手平稳地放在控制台上。

几秒钟后，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的理论基于未经证实的形而上学猜想和量子幻觉，艾莉丝博士。‘火种’计划基于最严格的数学推演和生存逻辑。我们不能用文明的最后希望，去赌一个…一个关于‘爱’的假设。”

通讯被干脆地切断。

艾莉丝瘫倒在病床上，剧烈的失望让她几乎窒息。她看到了出路，却被最需要相信的人断然拒绝。

但就在这时，她的私人终端收到了两条加密信息。

一条来自叶薇：“我收到了你的信息流碎片。我…无法完全理解，但我相信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另一条来自萨米尔：“艾莉丝，如果你的顿悟是真的…那么我们需要证据。能让陈锋，让所有人看到的证据。”

艾莉丝看着那两条信息，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不是绝望的泪，而是希望的泪。

陈锋关闭了一扇门，但还有其他人愿意尝试打开那扇窗。

她的顿悟，或许无法立刻改变最高决策层的冰冷逻辑，但它已经像一颗种子，落在了愿意相信的土壤里。

倒计时仍在继续：713:18:59。

时间不多了，但斗争才刚刚开始。她必须找到那个证据，必须向所有人证明，人类灵魂的重量，或许比任何飞船和武器都更能决定文明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