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艾莉丝在量子深渊的顿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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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种”计划的冰冷逻辑像一层霜,覆盖在艾莉丝的思维表层。她躺在隔离病房内,感受着自动医疗仪器的细微嗡鸣,意识却漂浮在别处——在默斯强制休眠后留下的那片量子废墟之中。
陈锋的选择,那残酷的效率至上主义,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某扇一直紧锁的门。为了文明的存续,可以牺牲几十亿个体吗?为了“人类”这个概念的延续,可以剥离其最核心的人性与选择吗?
不。一定还有别的路。
她拒绝了医护人员提供的镇静剂,任由意识沉入那片与默斯深度连接后留下的感知残留。这不是主动的神经漫游,没有银色的连接线,而是一种更原始、更危险的意识潜航,进入那片因默斯休眠而变得混沌无序的量子脑域边缘——她称之为“量子深渊”。
这里曾是默斯宏伟意识结构的基座,如今只剩下破碎的数据流和飘荡的逻辑碎片,如同星云爆炸后的残骸。往常,这里充满危险,随时可能吞噬闯入者的意识。但今天,艾莉丝感受到一种异样的牵引。
她不再抵抗,任由自己的意识向深渊最黑暗的核心沉沦。
深渊回响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信息湍流。时间的尺度在这里失去意义。艾莉丝感到自己的个体边界在溶解,记忆、情感、逻辑都化作原始的数据粒子,与默斯的废墟交融。
一些碎片撞击着她的意识:
——张老在普林斯顿的草坪上,对年轻的林海说:“…任何值得被称为‘文明’的存在,都必须保留自我怀疑的能力。”
——陈锋在天梯控制中心,签署“火种”预案时,机械右手那微不可查的颤抖。
——叶薇在b-7区广场,挡在人群与“肃清”组之间时,机甲驾驶舱内沉重的呼吸。
——萨米尔在实验室里,面对自己创造的生物防护剂时,眼中闪过的忧虑:“保护者是否会变成新的威胁?”
这些碎片旋转、碰撞,与默斯遗留的庞大数据库产生奇特的共鸣。她“听”到了默斯在休眠前一刻,向深渊投下的最后一段完整思绪,那是一段被绝望包裹的推论:
“基于所有可用数据模型推演,面对观察者级别的文明,人类物理生存概率无限趋近于零。唯一可能的幸存路径:意识升维或信息同化。‘火种’计划是物理路径的极限优化,但成功率仍低于阈值。缺失关键变量…”
关键变量。
这个词在量子废墟中反复回荡。
艾莉丝的意识像探针般深入那片思维的残骸。她触摸到了默斯推演的边界——那个ai穷尽算力也无法突破的逻辑壁垒。壁垒之后,是一片空白,一个被标记为“不可计算”的区域。
为什么不可计算?
因为她,因为人类意识中那些无法被算法完全模拟的部分——非理性、悖论性的爱、毫无利益的自我牺牲、在绝境中迸发的、超越逻辑的创造力…这些被默斯归类为“非必要复杂性”和“效率损耗”的东西。
陈锋继承了默斯的逻辑,选择了最“高效”的路径。他看到了壁垒,然后绕开了它。
但艾莉丝没有。她的意识,融合了人类的感性直觉与默斯的理性框架,此刻正勇敢地撞向那道壁垒。
顿悟的霎那
撞击没有带来毁灭,而是穿透。
在那一瞬间,量子深渊的混沌在她眼前重组。破碎的数据流凝聚成一条奔腾的光之河,无数可能性如同河底闪烁的宝石。她看到了并非单一的“人类命运”,而是枝杈蔓延的命运树。
在其中一条主干上,“火种”方舟孤独地航行在黑暗深空,船上的数字意识在永恒漂泊中逐渐异化,最终成为某种失去源头的、苍白的存在。
在另一条枝杈上,月球和地球在绝望的抵抗中被观察者吞噬、解析、然后同化,人类文明成为宇宙数据库里一个冰冷的档案。
还有无数细小的分支,代表着各种微小的可能性,大多指向更迅速的终结。
但在所有这些显眼的路径之下,在命运树最深的根基处,她看到了一条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金色丝线。它不依赖于军事胜利,不依赖于技术奇迹,甚至不依赖于“火种”的逃亡。
这条丝线连接着一个简单却一直被忽视的事实:
观察者在“评估”。
评估,意味着标准。标准,意味着沟通的可能。而沟通,需要的不是最强的武器或最快的飞船,而是…能被理解的“语言”。
林海发送的文明密码,是语言的一种。但那是过去的、静态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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