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恶我（1/2）

陆尘回头看见那玩意的瞬间，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那东西长得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连刚才被离火煞燎破的道袍角落都分毫不差。

可那双眼睛里空空荡荡，像两个黑窟窿，嘴角却咧着一个极其不协调的、带着纯恶意的笑，看得人头皮发麻。

更要命的是，那鬼影子手里捏着的那枚虚幻黑子，散发出的波动让他神魂都在尖叫，那一下要是落下去，引动的绝逼是十死无生的杀劫！

“操！”陆尘脑子里就剩这一个字。他根本来不及想这鬼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身体比脑子快，几乎在看见影子的同时，他刚刚因为领悟那点向死而生奥义而恢复些微控制权的身体，猛地向侧面扑了出去！

也就在他扑出去的刹那，影子那枚充满不祥气息的虚幻黑子，啪一声，落在了棋盘上一个他之前避之唯恐不及、代表着万法崩灭的节点上！

【恶我落子：灭道！】

“嗡！！！”

整个黑白空间发出了呻吟声！所有的法则线条瞬间变得狂暴、混乱、互相冲突！头顶白色的天空裂开无数蛛网般的黑色缝隙，脚下黑色的地面翻涌起浑浊的气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一切存在意义都抹除的毁灭风暴，以棋盘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风暴不是物理层面的，它直接作用于规则，作用于神魂！

陆尘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搅拌机，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都在被不同的、混乱的法则力量撕扯、扭曲！护体的混沌之气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乎瞬间就要崩溃！

这比之前任何一次棋子反馈都要恐怖十倍！百倍！

“妈的……顶住！”陆尘眼睛瞬间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拼命催动原初混沌漩涡，将刚刚恢复的那点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出去，灰紫色的气流死死护住周身三尺。

但这还不够！混乱的法则风暴无孔不入，他的混沌之气消耗得飞快，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渗出血珠，神魂更像是被反复切割！

“噗！”他终究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黑白交织的地面上，瞬间就被混乱的规则湮灭。

不行！再这样下去，最多三息，他就会被彻底撕碎，连渣都不剩！

就在他意识都快被剧痛和混乱淹没的时候，之前涌入他脑海的那点向死而生的奥义碎片，突然亮了一下。

死中求活……向死而生……

这恶我落下的灭道之子，引动的是彻底的毁灭，是极致的死！

那生机在哪里？

他的目光猛地扫过那片混乱的风暴中心，棋盘本身！那石桌在如此恐怖的风暴中，竟然只是微微震颤，纹丝不动！所有的毁灭力量都源于它，但它自身却超然物外！

规则藏于汝身……规则也藏于棋局！

这灭道之劫，是恶我引动的，但承受者，是他陆尘！换句话说，这毁灭的果，由他来承担，但那落子的因，那引动毁灭的权限，却并非完全不可触碰！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他不再试图硬扛所有毁灭风暴，而是猛地收敛了大部分护体混沌之气，只保留最核心的一层护住心脉和识海！

“噗嗤！噗嗤！”

更多的伤口在他身上炸开，鲜血淋漓，好几处深可见骨！神魂的撕裂感让他几乎晕厥！

但他不管不顾，将收敛回来的混沌之气，连同那缕顽强运转的混沌生机，全部灌注到神识之中，然后……如同自杀般，主动将自己的神识，狠狠撞向了那枚由恶我落下的、引动灭道的虚幻黑子所在的那片法则节点！

他不是去对抗，而是去……融合！去理解！去尝试……掌控！

“轰隆！！！”

他的意识仿佛撞上了一座由纯粹毁灭意志构成的大山！无数混乱、暴戾、想要抹杀一切的意念瞬间冲垮了他的神识防御，疯狂涌入他的识海！

“啊！”陆尘抱住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七窍同时流血！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理智在迅速被侵蚀，脑海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欲望！

这简直就是在引火烧身！不，比引火烧身更可怕，这是在主动拥抱毁灭！

但他死死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那是混沌神体本源和刚刚领悟的向死而生奥义在支撑。他承受着毁灭法则最直接的煅烧和冲击。

同时，他丹田内的寂灭源点晶体，在这极致的外界毁灭压力下，竟然自发地、贪婪地吸收起那些涌入的毁灭意念和破碎法则！它就像个无底洞，来者不拒，疯狂吞噬！

而混沌生机，则在陆尘有意识的引导下，死死护住他的生命本源和最重要的记忆碎片，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却又顽强地漂浮着。

吞噬，守护，毁灭，新生……几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达到了一个极其危险、却又微妙无比的动态平衡！

他的身体成了一个惨烈的战场。一边是恶我引动的外部毁灭风暴和内部滋生的毁灭欲望，一边是寂灭源点的疯狂吞噬和混沌生机的顽强守护。

他的气息在金丹后期和濒死之间剧烈波动，身体时而膨胀欲裂，时而干瘪枯萎，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那是法则冲突的具象化。

那恶我影子看着陆尘这惨状，脸上的恶意笑容更加明显，它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甚至抬起手，又想凝聚第二枚毁灭棋子。

但就在这时，陆尘猛地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眼睛里，疯狂与清明交织，他死死盯住恶我，嘴角狞笑：

“你……他妈的……也算我？”

话音未落，他借助寂灭源点吞噬了大量毁灭法则后产生的一丝短暂饱和，强行调动起一股融合了部分毁灭特性、却依旧以混沌为主导的力量，化作一只灰黑中带着一丝紫绿电光的大手，并非拍向恶我，而是……狠狠抓向了棋盘上，那枚代表灭道的虚幻黑子！

他要拔了这颗钉子！

“嗤啦！”

他的手在触碰到那枚虚幻棋子的瞬间，手掌皮肉瞬间焦黑、消融，露出森森指骨！更可怕的是，那股灭道法则顺着指骨疯狂向他体内侵蚀！

但陆尘不管不顾，咆哮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拔！

“嗡！”

那枚虚幻的黑子，竟真的被他硬生生从棋盘上拔了起来！

就在黑子离盘的刹那，周围那狂暴的毁灭风暴骤然一滞！

恶我影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它似乎没料到陆尘敢这么做，能这么做！

陆尘抓着那枚滚烫、虚幻、却蕴含着恐怖灭道之力的棋子，感觉自己的手臂乃至半边身子都要被同化、湮灭。他猛地转头，将那双燃烧着疯狂与决绝的血眸，死死盯住了恶我影子。

“你喜欢毁灭？老子……喂饱你！”

他竟将那枚拔下来的灭道棋子，连同其中蕴含的、尚未完全爆发的毁灭法则，以及寂灭源点反馈回来的、经过初步消化却依旧暴戾的能量，全部压缩成一团，狠狠砸向了恶我影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团能量脱离了陆尘的掌控，瞬间化作一条狰狞的、由混乱与毁灭构成的黑龙，张牙舞爪地扑向恶我！

恶我影子空洞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惊愕的情绪，它下意识地抬手防御，周身弥漫出与陆尘同源却更加阴冷晦暗的混沌气息。

“轰！！！”

毁灭黑龙与恶我的防御狠狠撞在一起！

剧烈的爆炸将黑白空间搅得天翻地覆！冲击波将陆尘狠狠掀飞出去，再次重重砸在地面上，骨头不知又断了几根。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爆炸中心。

恶我影子的身形变得极其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它身上的道袍破碎，脸上那恶意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充满怨恨的表情。

它没被直接干掉，但显然受了重创。

陆尘这边也不好过，强行拔除灭道棋子，又引导毁灭力量反击，对他的反噬极其严重。他现在动一根手指都困难，神魂更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但他看着那受创的恶我，心里却涌起一股狠劲。

妈的，一个冒牌货，也想弄死老子？

他吐出一口的唾沫，尝试调动力量。原初混沌漩涡近乎枯竭，寂灭源点因为吞噬过多毁灭法则而变得躁动不安，暂时难以调用。

唯有那缕混沌生机，虽然微弱，却依旧顽强地流转着，修复着他破败的身体。

他看向棋盘。

因为灭道棋子被拔除，棋局似乎陷入了某种停滞。黑白棋子不再移动，法则线条也平复了许多。

那声音没有响起，似乎在判断当前局势。

恶我影子也在缓慢凝聚，怨毒地盯着陆尘，但它似乎也忌惮陆尘刚才那不要命的打法，没有立刻再次落子。

一时间，空间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和对峙。

陆尘知道，这平衡维持不了多久。一旦恶我恢复，或者棋局判定他长时间不落子，恐怕还会有更糟糕的变化。

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量，或者……找到彻底破局的关键。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棋盘上。此刻的棋盘，因为刚才的混乱和灭道棋子的拔除，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格局。黑棋和白棋犬牙交错，气机纠缠，看似混乱，但在领悟了部分向死而生奥义的他眼中，却隐隐看到了一条极其隐晦、贯穿整个棋局的线。

一条将无数死局节点串联起来，最终指向唯一一个空白交叉点的线。

那个点，不在任何常规的活眼位置上，甚至违背了基本的棋理，但它却给陆尘一种感觉，那是终结这一切的唯一出口！

是生门，也是死门！

落子于此，要么彻底破局，要么万劫不复！

他还有力气落下一子吗？

陆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点可怜的、还在与伤势对抗的混沌生机。他缓缓抬起颤抖的、皮开肉绽的右手。

没有棋子可用。

他的黑子，在刚才的对抗中已经消耗殆尽，或者说，这棋局到了这一步，需要的已经不是实体棋子。

他需要的是凝聚自身的一切，道则、神魂、意志去落下这决定胜负的一手！

他看了一眼还在凝聚恢复的恶我影子，又看了一眼那决定生死的空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