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镜花水月(1/2)

紫藤残影与新生之谜

硝烟还没完全散开,战场上空飘着淡淡的灰烟,吸进鼻子里都带着点呛人的味道。地面上到处是刀剑劈砍留下的痕迹,深一道浅一道的,像狰狞的伤疤;还有些断裂的木片和散落的盔甲碎片,甲片上的铜锈沾着泥土,泛着暗沉的光。风一吹,卷起细小的尘土,扑在人脸上发涩,连呼吸都得轻轻的,生怕吸进太多灰。

可就在这片狼藉里,有一丛紫藤花长得格外惹眼。它缠绕在旁边半塌的石墙上,石墙的裂缝里还嵌着半截断箭,可紫藤的藤蔓不管这些,顺着断壁爬得老高,甚至有几枝探到了空中,淡紫色的花瓣一簇簇挂在枝头,开得又多又密,连叶子都被挤得只能见缝插针地露出来。风轻轻吹过,花瓣就像小蝴蝶似的往下飘,转着圈儿落在地上、石墙上,还有几片正好落在了月黛宗近的衣服上——她穿了件素色的长衣,衣料是软乎乎的绢布,衣摆垂到脚边,刚才打斗时沾了点泥印,却像故意绣上去的花纹似的,一点都不显得狼狈。手里的纸伞也没合上,伞面是浅紫色的,和紫藤花一个颜色,伞骨上还沾着几滴没干的血,暗红的血珠挂在木头上,反倒衬得那截伞骨更温润。她握着伞柄的手指纤细,指节分明,哪怕刚经历过厮杀,依旧透着股干净又清冷的气质。

“紫藤花下的镜花水月,月黛宗近,于各位安好……”她开口说话,声音不高,却像山涧里的水流过石头似的,轻轻巧巧就盖过了战场的安静。周围本来还有几声兵器落地的脆响,被她的声音一盖,顿时都没了动静。抬头的时候,能看见她眼尾有淡淡的黛色,像是用细笔轻轻描上去的,被天边的残阳一照,那抹黛色里多了点暖黄的光,添了几分温柔的感觉,谁也看不出她刚打完一场硬仗——要知道,刚才就是她提着刀,把最后几个敌人拦在石墙下,刀光闪过的时候,连紫藤花瓣都跟着颤了颤。话说完,她慢慢弯下膝盖,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动作不快,却每一步都透着端庄,袖口扫过地面时,带起两片沾了灰的花瓣,花瓣在空中打了个转,又轻轻落回她脚边,像在跟她道别。

事情已经解决了,月黛宗近没打算多待。她直起身,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语气还是轻轻的:“若是别无他事的话,那我就先行离开了,后续的事情就麻烦各位来处理了!”她往对面看了一眼,只见一群人都愣愣地站着,有几个刀剑男士还握着刀,刀刃上的血都没擦,眼神却发直——原来她用的“镜花水月”本事里,本来就带着层模糊的滤镜,就像隔着一层薄纱看东西,连轮廓都会变得柔和些。当年就是因为这层滤镜,有次她路过一个本丸,被里面的审神者错认成了三日月宗近,硬要把她留下,她不肯,最后争执起来,刀身都被劈断了,只能拖着断刃逃出来,最后害得她断在了外面好几年,直到灵力慢慢恢复才重新凝聚成形。现在滤镜还没消,这些人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连话都忘了说,只有几个年纪小的付丧神,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她的纸伞看。

月黛宗近也没等他们回应,又对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这次弯腰更低,像是在感谢他们刚才的配合。直起身时,她握着纸伞的手轻轻转了一下,伞沿碰到旁边的紫藤花枝,“哗啦”一声,好多淡紫色的花瓣从枝头掉下来,有的顺着伞沿往下滑,有的围着纸伞打转,像小漩涡似的,把她的身影都裹了一半。紧接着,这些花瓣突然“嘭”地一下散开,变成一场密密麻麻的花雨,花瓣又轻又软,落在人身上都没感觉,可就是这么多花瓣,把她和纸伞都严严实实地裹在了里面。周围的人只能看见一片紫色的雾,等花瓣慢慢飘落到地上,铺成薄薄一层紫毯时,原地早就没了月黛宗近的影子,只剩下一缕淡淡的紫藤花香,跟着风飘了一会儿,绕着石墙转了圈,也慢慢散了。

直到那片素色的衣角彻底消失在战场的尽头,这群人才猛地回过神。有反应快的,比如一个拿着短刀的付丧神,下意识伸手想把她留住,可指尖只碰到一片飘落的花瓣,花瓣轻轻一滑就掉在地上,还是慢了一步。审神者这才松了揉太阳穴的手,长长舒了口气,嘴里还在念叨:“这到底是谁啊……”只有那丛紫藤花还在风里晃着枝条,枝条上的花瓣还在往下掉,好像在跟人说,刚才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来过,不是幻觉。

战场旁边有个缓坡,坡不算高,却能把整个战场看得清清楚楚。坡上的草和矮树都沾着没散的硝烟,叶子上蒙了层灰,灰扑扑的,连平时鲜亮的绿色都淡了几分。坡上站着几个人,个个身姿挺拔,手里都握着自己的刀,眼睛却没看战场的狼藉,全盯着刚才月黛宗近消失的地方,眼神里满是疑惑。

审神者正揉着太阳穴,眉头皱得紧紧的,指腹还能感觉到刚才伸手抓花瓣时,那种空落落的触感,好像什么都没抓住,又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他嘴里不自觉地念叨:“刚刚,那是三日月吧?眉眼太像了……不对,三日月怎么可能是女孩子啊,而且三日月的刀鞘是金色的,她那把刀我都没看清……”声音里全是疑惑,眼睛还盯着空地上那片落满花瓣的地方,好像还能看见那片素色衣摆在花雨里消失的样子,连她转伞的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身边的刀剑男士们看着主公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都无奈地互相看了看。站在最旁边的一个太刀付丧神,轻轻碰了碰旁边人的胳膊,小声说:“主公刚才都看呆了,我喊了他两声都没应。”另一个拿着长枪的付丧神点点头:“刚才镜花水月的效果还没完全过,连审神者都没了平时的稳重。”现在大家慢慢缓过神来仔细想,才发现刚才那个付丧神,虽然眉眼看着有点眼熟,像极了三日月宗近,可她的声音更软,动作也更轻巧,而且身上的灵力感觉很陌生,是个完完全全新的、独立的个体,跟他们认识的任何一把刀都不一样——连三日月宗近身边的小侍从都摇着头说:“不对,主君的气息不是这样的,她的气息更淡,像刚发芽的草。”

“哦呀,看来与我的关系良多啊。”一阵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是三日月宗近。他站在坡的最前面,手里握着自己的长太刀,刀鞘上的金色花纹在残阳下闪着光,衣摆被风吹得轻轻飘着,露出里面深色的里衣。那双像新月一样的眼睛里,一点迷茫都没有,反而透着股探究的光。作为真正的本灵,镜花水月的模糊滤镜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刚才那个少女的样子,他看得清清楚楚——眉眼的弧度,眼尾的黛色,甚至说话时嘴角的弧度,确实跟自己有七分像。可这种像,不是同个刀派兄弟之间那种心有灵犀的像,比如他和小狐丸之间,哪怕不说话都能知道对方的想法;反倒像精致的仿刀照着正品描出来的样子,长得像,可骨子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的气息更软,带着点没长开的稚嫩。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好奇:“哈哈哈,只不过是新生的付丧神吗?可新生的付丧神,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灵力?”

他的话刚说完,石切丸就走到了他旁边。石切丸比三日月宗近高些,身上的衣袍更宽大,手里的刀也更沉。他望着战场中间还没散的灵力痕迹——那些痕迹像淡淡的光,绕着石墙转了圈,还没完全消失,眉头皱了起来:“我倒是觉得她的灵力不对劲。刚才她动手的时候,那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明明带着好多年积累下来的厚重感,像埋在地下多年的酒,越品越浓;可在她消失前的最后一刻——要是我的感知没出错,那灵力的尾巴,居然带着小孩子似的稚嫩,像刚学会走路的娃娃,不稳却很鲜活。”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刀柄上的纹路,那是陪伴他多年的刀,对灵力的感知比谁都准:“这种又强又嫩的灵力,真是少见。要么是她藏了实力,要么……她的本体有问题。”

“我也察觉到了。”小狐丸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他站在三日月宗近的另一边,银白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他是三条家的人,对灵力的敏感度本来就比别人高很多,尤其是对同属三条家的刀,更是熟悉。刚才岩融和今剑已经跟着先锋队伍冲去战场了,岩融性子急,一听见有敌人就冲了上去,今剑也跟着跑,还喊着要保护大家;留在后方的大多是太刀和大太刀,动作没那么快,正好能把整个战场的情况看得明明白白。小狐丸望着月黛宗近消失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严肃:“刚开始我还以为,那股稚嫩是她打完仗后灵力耗光了,毕竟再强的付丧神,打完仗也会累;可再仔细想想,那股灵力的稚嫩不是累出来的,累出来的灵力会散,会弱,可她的灵力是稳的,只是尾端带着点软,反倒像是天生就那样,像是一半成熟,一半还没长开。”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三日月宗近和石切丸,语气很肯定:“这样的付丧神,我们必须找到她。不管她是新生的,还是有别的身份,她身上的秘密,可能跟这次的敌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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