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穗满庐檐,风载千言(2/2)
他翻身上马,马蹄踏着积水远去,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阿禾站在门口望着,突然发现火藤的卷须已顺着柱角爬得老高,卷住了最下面的芦花穗,橘红色的花苞在风里轻轻晃,像在跟石头告别。
砚生把石头带来的暖根草籽撒在院角,槐姑娘则将沙棘剑挂在墙上,与淮水的陶剑并排。二十三柄剑在雨后天光里泛着光,剑穗上的珠子、果核、贝壳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像在唱一首关于相遇的歌。
阿禾数着檐角的剑穗,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又多了几串:西域商队寄来的火藤编穗,坠着火玉珠;东海渔民托人捎的海带绳穗,缠着小海螺;山里老妪送的野藤穗,串着墨果核……它们挤在一起,把整个剑庐裹成了个彩色的茧。
“再过些日子,怕是要绕到山顶了。”阿禾笑着说,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槐叶,叶尖还沾着雨珠。
槐姑娘望着檐角的剑穗,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凌念坐在这张竹椅上,说“剑心是活的,能在草木里开花”。如今看来,何止是开花,它们早已长成了一片森林,根系扎在天衍山,枝叶却伸向了四海,每片叶子都记着一个故事,每朵花都藏着一句问候。
风穿过剑穗,带着沙棘的酸、莲子的甜、珊瑚的腥、墨果的涩,向远方飘去。阿禾突然指着天空:“快看!彩虹!”一道淡淡的虹光挂在天边,一端连着剑庐的檐角,一端伸向漠北的方向,像给石头的归途系了条彩色的丝带。
她知道,故事还在继续。
就像檐角的剑穗会越来越多,院角的暖根草会越来越绿,那些藏在风里的牵挂与思念,会顺着虹光,顺着马蹄印,顺着火藤的卷须,传到每个有剑穗的地方,让每个收到故事的人都明白:
无论隔着多少山水,只要檐下有剑穗在晃,就有人在等你回家,有人在为你编新的故事。
而天衍山的风,会永远带着这些故事,带着穗子的轻响,带着草木的清香,吹向比彩虹更远、比岁月更长的地方。因为那些系在穗上的约定,早已刻进了时光的骨血里,生生不息,岁岁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