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穿梦(1/2)
……我走在一块苍茫茫的空地上,一片杂草丛生的景象。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不认识这个地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空中传来鸟鸣,很婉转的声音。但却没有看到鸟的踪影,鸟鸣声带有一些空谷传音的印象。我觉得诧异,这个地方如此空旷,怎么会有山谷中的那一种回声?我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已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走廊的尽头是一堵墙,墙上像是有一个很大的字。一个大大的圆圈,将这个字圈起来。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突然从一片茫茫的空地上,突然走进这条长长的走廊的?我似乎正想离开,但走廊尽头的那堵墙突然成了一块大大的透明玻璃。玻璃的那边,像是有人在走动。我想走近些看看清楚。有一张圆脸贴在玻璃上朝我看。圆脸扭曲得让我惧怕……
我去单位请假。当股长听我说,妻子正在医院待产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只是在一瞬间,很快他便恢复正常。他平静地说:
“既然妻子已经待产,你赶紧去医院陪着吧!生孩子可是大事,怠慢不得!”
他的惊讶让我脸红。我只有诺诺而退。走出了办公室,我的心情终于恢复了轻松。让我最尴尬的一件事,终于被我厚着脸皮解决了!在去请假的路上,我一直猜测着局里的人听到我妻子已经临产,会不会惊讶得掉了下巴?惊讶倒是不出我所料。下巴却终于没有掉下来。这颇让我感到欣慰。
我母亲的学生有一个小姐妹也在妇产院工作。当我去办住院手续交费的时候,她认出了我。很夸张的惊讶表情。她在我的故乡小镇医院上班时,常常来我家玩。她给我的印象很好。我才回到妻子的身边,她便跟着上来了,碰到了我的母亲。自然又是一番热络。她一边很嗲地跟我母亲讲话,一边用眼角偷偷地瞟着我的妻子,弄得在一旁呆立着的我十分尴尬。嘻嘻哈哈一阵之后,她才算是完成了她的礼节性拜访。她下楼后,妻子轻声问我:
“这是谁呀!”
哦!我看了看母亲,实话实说:“是我妈的学生的小姐妹呢!原在小镇的医院工作,没想到,她就调在这家医院工作!我刚才去办住院手续时碰到的呢!
到了傍晚的时候,妻子终于被推进了产房。一忽儿,护士在产房门前探了一下头说:
“某某某家属,产妇产门已开两指!”
候在门外的我,刚想上前去询问,护士已在那扇蝴蝶门口消失。我却是一头雾水。这“产门已开两指”是什么意思?母亲朝我笑笑,说:
“快了!”
倒真的是快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产房内传出了婴儿的哭声,一声一声似乎有些此起彼伏的意思。护士的头又在那扇蝴蝶门前露了出来:
“某某某家属,产妇生了。女孩,6斤,母女平安!”;
“xxx家属,产妇生了。女孩,6斤,母女平安!”
哦。平安吗!那就好!我朝与我一样,候在产房门外的另一位青年看了一眼,他的妻子与我的妻子同时诞生了一个女孩哦,也是六斤。怪不得婴儿的哭声,听起来怎么有些此起彼伏的样子!灯光下,并不能看得清母亲的脸色,但是我还是感觉到的母亲的失落。
我知道母亲是希望能诞下一个男孩。女孩的出生,让母亲有些失望了!我说,一样的,生男生女,在城市里无所谓。母亲顺口应道:
“是啊,一样的!”
我让母亲给孩子取个名。让我惭愧的是,一直候着孩子的诞生,但我却不像别人,一直在念叨着给孩子取名,生男叫什么,生女叫什么。似乎孩子的名字,对孩子的未来意义重大。听说。有的人平时从来不看书,妻子怀孕的这段时间,硬是将一本新华字典给翻烂了!反复掂量着这个字的含义,那个词的搭配,还真是煞费苦心哦。在我看来,只要名字叫起来便于记着,孩子上学之后,便于书写,就可以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关节!
不过,在故乡这一带农村。似乎一直有这样的一种说法哦,说是名字取得贱!孩子容易存活。所以农村人家给男孩往往会取“土根”、“长根”、“金根”之类,土得掉渣的名字,甚至还会取“狗儿”、“剩儿”等等的贱名。越是名字取得贱,越是显示着这孩子在父母心目中的金贵!显示着父母心中很在乎这个孩子!
原先的取名,得按照辈分。那是因为同氏族的人居住在一起。如果不按照辈分来取,叔侄、舅甥、堂的、表的,确实容易弄混哦!那时的孩子也是生得多,生得密。常常有母亲和女儿同时产子,叔叔的年龄小于侄子的年龄的!这长大之后,长辈没有长辈的样子,晚辈没有晚辈的礼节,岂不是乱了套了嘛!
其实,这个按照辈份取名的方法,我觉得还是比较符合我国的传统礼节文化的。“不逾矩”,先从取名上打下基础!很有一些纲举目张的意思。只是后来,兵荒马乱的年代,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人口的流动与流失又变数太大,将这一切都打乱了!后来又号召要计划生育。生育一被计划了,同辈的人,自然会锐减。不像二十多年前,鼓励生育。政府鼓励光荣妈妈,光荣妈妈越是多,之后的第二代,第三代辈分出现的混乱的机会便越大!
我所处的这个年代正是被计划了的年代,根本不必去担心,今后会不会乱了什么辈分!上一辈的人也不曾有皇帝亲赐的对联之类的圣物,自然不必按照对联上的字去排辈分!这种荣耀,上一辈或再上一辈的人没有去争来,自然为我给孩子的取名少了许多的束缚!
我后来有一位同学,他的前十多代的祖先,曾得清代一位皇帝的恩赐对联。结果十多代的祖先,只得按照皇帝给的这副对联上的字,一辈一辈地按照对联上的字排下来。这样的取名,既体现了这个家族,对皇恩浩荡的那份感恩,延续着千秋万代;是世世辈辈,永世不忘的。又让后辈的人对前辈的崇敬简便易行。一听到这个名字,便已清楚了是哪一代,哪一辈的祖先呢!哪里还用得着坐下来,细细地排辈分,认真地扳着手指数典!避免了多少“前倨后恭”或者“前恭后倨”的尴尬啊!
我的孩子,自然没有因为这种荣耀带来的繁琐;也没有要拘泥于辈分,而带给我难免的琢磨。我让母亲为她的孙女取名,母亲倒也当仁不让。她指了指产房门楣上那个被圆圈了的字说,就取这个名吧!女儿的名字便这么简单地被确定了下来。这让我担着的心放了下来。我跟母亲说,让她给孩子取个名时,话一说出口,担心便已经在心中滋生。
如果,母亲为了体现孩子在她心目的金贵,按照农村里的习惯,给她取了个贱名怎么办。虽然说,故乡小镇从严格意义上说,也算是个小城镇,不同属于完全的农村。但是,被农村包裹着的这个小城镇,谁能保证小城镇上人的思想,不被农村的习惯左右呢?如果,母亲给她的孙女取了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待孩子长大之后,被人“花儿”、“傻妞”地乱叫,岂不是太煞风景了嘛!生女像父,生男像母。不管女儿今后像父还是像母,论遗传基因,女儿今后的长相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被人叫做“傻妞”岂不是太让人尴尬了嘛!哪怕是被叫做“花儿”也不行哦。
那个年代,孩子之间最喜欢给人起绰号。如果有人问亭亭玉立的女儿“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女儿该怎么回答?这到底是夸她呢?还是在损她呢?这不是同样的让人尴尬嘛!母亲到底是个明白人,她这么一举手指,便了却了我心中许多的担心。这个字好!虽然有些俗。但谁不希望女孩子能文文静静的呢!这是带有一些美好意思的字,妻子一定也会接受!\/\/
在听到妻子诞下一个六斤重的女孩的瞬间,我感觉,我已忽然长大!我已不仅仅是为人夫,我也已是为人父!这“父亲”两个字,便是担当,便是责任!那时的我,其实还并不知道,这担当会有多重,这责任将会有多大!但是,这一份的感觉已经催生了我胸中的勇气。哪怕是这份勇气不足够大,也是义不容辞哦!
女儿随着她的母亲被推出产房。在见到女儿的一瞬间,我多少感到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干缩的小脸啊?她似乎不太愿意看见这个世俗的世界!闭着双眼,感到一些灯光,便想扭过头去。她太柔弱了,头又扭不过去,只有涨红着脸微微眨巴着双眼。她的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我只能看见她的双眼只掀开些微的缝隙。她躺在妻子的枕边。稀稀的头发搭在脑门上。妻子疲惫地看着我。
“来!来!来!”母亲在一旁吆喝着,“快将床铺推进病房去!”
我俯下头去,将脸贴在妻子的脸上,这多少也给了妻子一些安慰吧!这个很寻常的动作,却让妻子的眼眶有些泛红。我不知道妻子在想些什么?但我不想去探究。推进了病房的妻子,脸上才开始有了一些热络。同室都是产妇,目光聚集地投了过来。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谁见过这么多的女人躺在床上呀!女护士说:
“快帮你的妻子吸一下奶!”
帮助吸一下奶?这让我怎么吸?我扭头看着护士,一脸恍惚。我发现一屋子的女人都朝我露出揶揄的笑。
“看什么看?”女护士冲着我说,“这头一口奶,你做丈夫的不帮助吸,谁帮助吸!奶管没有吸通,孩子要吃奶了,她能吸得通吗?你又不是没吸过!这里都是才当妈妈的,你有什么难为情的!”
可是,让我当着这么多陌生女人的面,我还真有些难为情呢!
“快吸吧!”对床的那位产妇说:“我也是我男人帮助吸通的!”妻子倒是很坦然地解开了衣扣,我只得俯下身去……
妻子已经顺利分娩。母亲得回故乡小镇了,她还得上班呢!那个很嗲的女孩来送母亲。她嘻嘻哈哈地笑我,说这么小的年纪就当爸爸了!临出门时,她忽又靠近我轻声说:
“我特意关照了医生,让她给你妻子缝得小一些!”
我一时没有听明白,她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的话音却让我明白,她这是在帮我!我虽然不知道,她在帮我些什么。她的神神秘秘的神态,又似乎让我觉得,不该多问。我感激地朝她笑笑。
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有消息传来说。她出事了。在从事收费工作的时候,她巧立名目,多收了一些费用。这些多收的钱,又被她侵吞了,被判有罪。我很为她惋惜。多聪明多漂亮的女孩哦!一念之间,铸成大错!每当想起她,我总会想起她的声音笑貌,想起她特意靠近我跟我轻声讲述的那句话。许多年后,当我接触的女人多了,我才渐渐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真是难为她了,她也算是一个有心人了!
她出狱之后,我似乎在一家商场碰到过她。她只在我的眼角一闪,当我回味是她,急忙转身去寻找时,她却已失去了踪影!我感觉她这是在刻意躲避着我。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牢狱之灾使她自卑,让她羞于见我?还是在她的心目中,她与我已经成了陌路人,相逢不必曾相识?或者是,在她坐牢的那几年,在她最需要得到帮助、得到精神慰藉的时候,我却一次都没有去探望她?
其实,我倒确实想去探望她的!但是,我不知道她的确切地址,又不知道监狱探视的规矩,如果我去母亲的学生那儿打听,也许能打听个明白。却会弄得沸沸扬扬哦!我那时已陷身在官场,官场上太多的禁忌,让我却步!正是这一份顾虑,让她疏离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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