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望梦(1/2)

……我身处一个很热闹的场面。我似乎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热闹。有人在喝酒,有人在划拳,划出的拳头居然像钵盂那么大!有人在大声唱着歌,我知道他在唱歌,但不知道他在唱些什么。歌声似乎很让人反感。一只很大的盆子飞了过来,这只盆子接近我时,居然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桌面,在空中旋转着。我很奇怪,这个桌面怎么会悬在空中而不掉下来?桌面的后头冒出了一张红红的圆脸,挤眉弄眼地在作怪!场面上变得有些混乱。我想大声喝止,但是,我喊不出声音来。有个人跳上了桌子,拿着手中的酒杯,想去跟那张红红的圆脸碰杯。圆脸突然对他怒目而视!张开的大嘴中,慢慢升出了白白的尖尖的牙齿。一口将脸旁的那张旋转中的桌面咬出了一个很大的缺口,大嘴“咯嘣”、“咯嘣”地一阵乱嚼,木屑飞溅。桌面的缺口竟然流出了血来……

当女朋友跟我说,她可能又怀孕了的时候,我还真的是吃了一惊!上一次的怀孕导致了她的堕胎,让我心痛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我虽然没有多说安慰的话。但我常常会无缘无故的内疚。我知道,是我无休止的贪欢,才造成了对她身体的伤害。听她的口气,她似乎是不愿意再去堕胎了。

也不知道那次是在所里,她看到了我中学的女同学来找我,让她害怕我会离她而去;还是因为她的一个小姐妹,因为宫外孕导致不孕,让她感到后怕?其实,再让她去堕胎,也不是我愿意的。我可不想让她的身体再去承受冰冷的医疗器械的伤害!这些年来,我已将她的身体视同我自己的身体。甚至,在我的内心,可能她的身体所占的份量,比我自己的身体所占的份量还重!

上一次的堕胎之后,她常常跟我说这冰冷的感觉,让她害怕!当她跟我说这些话时,我的心也在一阵一阵地抽搐。我知道,我的任何言辞都难以表达的我内疚。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紧紧抱着她,让她感受到我的心跳,让她体会到我对她的抚爱!

不再堕胎,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地娶了她,让她成为我的妻子。虽然,在乡下插队落户时,我与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毕竟没有履行相关的法律手续,名不正言不顺呢!一切都得抓紧了呢!结婚的所有事情都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总不能让她挺着个大肚子上轿吧?这让她多难堪哦!让她的父母颜面何存哦!

征得她和她的父母同意后,我匆匆地赶回家去。我也得尽早地告诉父母哦,免得他们临时抓瞎!母亲听我说:“我要结婚了!”也是吃了一惊。忙问:

“为什么怎么这么着急?”

我刚想说。母亲又紧接着问道:“是不是她怀孕了?”

我咽下了已在喉咙口的话,点了点头。母亲又问:

“几个月了?”

这我怎么知道?我没来得及细问呢!母亲见我有些茫然,便又说道:

“那就抓紧结婚吧!你打算几月份结婚呢?结婚,总还得打制一套家具吧?可是,你们的婚房呢?”母亲问道。

我说:“我已和她父母说过了。她父母的意思,如果单位里分不到房子,可以暂时考虑住在她家。她家腾出一间房子来,给我们做新房。”

“是啊!”母亲说,“你是迟早要正式调到小城工作的;某某的工作也在小城。现在还没有房子,借住在她家里是最恰当的!”

自从我进了工作单位,正式带女朋友回家后,母亲一直对我找的对象很满意。叫她的名字从来不再带她的姓,而是光称呼她的名,就像叫自己的女儿一样。

“双方的父母总得见一面吧!”母亲仍是循着自己的思路,“到现在连亲家面长面短,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男女缔结一桩婚姻,是人生中的大事呢!我却考虑得没有那么多!

“婚礼在三月份办来不来得及?”我问。

“要问你呀!”母亲说,“一套家具,家里会给你准备的!那边的房间什么时候会准备好?”

“房子简单的。”我说,“她父母说了,就现在她们姐妹住的那间房,只是要重新粉刷一下,地皮还得重新做过。这些,我会叫人做的!”

“酒席呢?”母亲问,“酒席你打算怎么弄啊,是自己烧呢,还是去酒家定几桌啊?”

“自己烧多麻烦呀!”我说,“双方的亲戚一起在小城定几桌聚一聚就可以了!”

“这个待我们跟亲家见面之后再定吧!”母亲说。

结婚的事,便这么定下来了。在回家找父母商量此事之前,我是很忐忑的。倒不是担心父母会责怪我,未婚先孕毕竟是一桩很让人难堪的事。看来,母亲对她的未来大儿媳还是挺满意的,稍待着连我也顾不上责备了!

双方父母见面之后,婚事很快便定了下来。父母回家托人打制家具。她父亲忙着将那个房间腾出来。只是委屈了她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只能将床铺搭在了向房管所租来的那个暗房间里。

暗房间是一幢老房子的底层。虽然,临院子的墙上,开了一扇高高的小窗,但整个房间仍显得昏暗和潮湿。她家的住房,依托着这间租来的底层房子,向东自己搭建了两间;又在北侧的对面,与邻居合搭了一间。搭建的房子虽然是平房,但还算整洁。虽然没有卫生设施,在当时的小城,已经是挺不错的住房条件了。

她父母打算让我们做新房的便是最东侧的那一间。搭建的两间房子前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租来的那间底层房子朝外开的小窗,便正对着这个小院子,小小院子的前面,是邻居搭出的彼间。院子的围墙与邻居搭出的彼间之间,有一个近一米宽的间隔。间隔里栽有一棵枇杷树。

听人说,枇杷是上辈人栽下树,下一辈的后代才能吃到果实。看来这棵枇杷树已经很有些年份了。枇杷树年年结出金黄色的枇杷。但是树干并不粗壮。想来,听人说的话,未必可以当真哦!我站在隔着围墙的枇杷树下,望着树上的那一蓬浓绿沉思。

未婚妻很慎重的告诉我,这棵枇杷树是南边的邻居家的。枇杷结出来后,可不能去摘哦!我朝她笑笑。心想,我怎么可能去摘人家果树的果子?在乡下插队时,开门便是满目的新桃,空气中弥漫着桃香,我都不会伸手去摘人家的桃子,那个年代,能感受到的食物又是如此地稀少,我都能抵挡住这种诱惑。难道这枇杷能让我失却了本性吗?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一段时间,我的工作似乎特别繁忙。未婚妻也照例上下班。请车站工作的结拜兄弟帮我弄好了煤渣,让建筑公司工作的朋友帮我买来了水泥,弄来了河沙。在真正要弄地皮那天,局里却安排我出差,我只得让我一位曾经一起插队的朋友来帮忙。休息在家的未婚妻帮助打个下手。待我出差回来。墙已重新粉刷好了,地皮也已按照我的要求,重新铺了一层煤渣,在浇好了的水泥地上,再用白水泥潺上铁红粉,用胶水拌合了,抹成了红色的地坪。

这是人家教给我的做地坪的方法。房间的地坪抹成了红色,确实立马给人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就好像是整个房间里都被铺上了红地毯。而且,这红色是潺和在水泥中的,永不褪色呢!家里帮我做的家具也做好了。请人开船,将家具运到了小城,又请人帮忙,用板车拉到了新房。新房已是名副其实的新房了。\/\/

这时,我的工作才算真正告一段落,局里让我接手统计工作。我从未接触过统计。以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架势满口应承了下来,没想到,那一年的年终统计居然如此地艰难!总表套着分表;分表套着子表,一层叠着一层,五十多份统计报表,表表相连,表表相套,错一个数字,五十多份报表前功尽弃!

也不知是谁设计了这么一套统计报表!也可能是工商部门成立的时间不长,总局急于想摸清全国的工商企业基本情况。报表弄得繁琐至极!那个年代又没有计算机之类的现代化计算工具,计算全部得依靠人工的十三挡算盘!企业涉及的行业分类又不是十分统一。一会儿将一些企业归类于这个行业,一会儿又将一些企业归类于那个行业。

那时,企业的经营范围的确定也不是很规范。虽然也是主营和兼营,按照主营来确定归类。但是在企业登记中,又常常会出现将不同行业的经营品种放在一个企业的登记项目中,弄得我常常一头雾水。去省城开会前,我还没有从事工商企业登记的实践经历,哪里能提得出这些可能出现的问题?一直到后来,统计报表发了下来,我才看得目瞪口呆!

但是,目瞪口呆归目瞪口呆,任务总还得完成哦!便“赶着鸭子上架”呗!碰到难题,跟地区局请示,又是一忽儿这样说,一忽儿那样说。又似乎这样说对,那样说也对;向那位负责企业登记的老同志请教,也是不知所以。埋怨上级将统计报表设计得这么复杂的话,倒听了不少!事情还得靠我自己琢磨了去做!虽然说“统计,统计,三分统计七分估计”。但是,这实打实的数字呢!我总得每一份报表横里,竖里都对得上吧?每一套子表,分表,乃至总表。我总得子表与分表相衔接,分表与总表相衔接,总表与子表相统一吧!

我在一大堆的数字中跌跌撞撞;在数字的迷宫中跌打滚爬,耗时了几个月,才算完成了任务。我后来一直奇怪,我对数字是很不敏感的人,何以能完成如此艰巨的工作?我可是一看见数字就头晕哦,怪不得那几个月,我一直头晕眼花!原先,我还一直以为,这头晕眼花是因为临近婚期的缘故。后来仔细琢磨,我才明白,根本不是那回事!

婚事的操劳,我所花费的精力并不多。家具是父母在操劳;重浇新房地坪,粉刷新房是未婚妻在忙碌;她还托人从上海购来了喜糖。我所做的,只是落实了摆酒席的酒家。其实,这酒家我也是托我的那个拜兄弟帮助落实的。他有一个朋友在这个酒家做厨师。事情便由厨师帮助安排。我到小城的时间不长,哪里有这样的人脉?酒家的厨师帮助落实的酒席,想来不至于坑我!能让我心理上获得平衡!

酒宴很是平静。那个年代的酒宴远没有后来那么多的规矩。后来的那么多规矩都是婚庆公司弄出来的花哨。这些花哨虽然为婚礼平添了许多热闹,却也增加了新郎新娘的许多尴尬。那样平平淡淡的婚礼似乎也颇对我的脾胃。只是在酒宴中,还是出现了一个小插曲。让我尴尬万分。

相比之下,我比同龄人结婚早了些,让我没有机会参加他人的婚礼,以积累这方面的经验。在酒宴开始之前,我已按照规矩在每一个桌面上,放了不同的牌子的四包香烟。那时,香烟还属紧销商品,得凭票供应。尤其是优质纸烟。我想尽了办法,终于弄来了酒宴所需的香烟。

但是,酒宴开始没多久,便有人说,香烟没有了,让我再去取些香烟来!我哪里知道,这是他们的恶作剧啊。赶紧离开了酒席,骑车赶回家去。酒家离我们的新房有相当的距离。我闷着头拼命踩车,终于到家了,岳父见我突然回家,吃了一惊,问我怎么啦?我说,香烟没有了,回来拿香烟呢!岳父说,酒席上的烟不是都拿去了吗?怎么还回来取?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朝岳父笑笑,转身骑车便走!在岳父的眼中,我肯定成了“憨头”女婿了。待我回到酒席上时,我对香烟的事一字不提,酒席上也再没有人提起,说香烟没有了。我估计,那些搞恶作剧的人,心里也许正偷着乐呢!把我当傻子一般地捉弄了一回。还好,闹新房这台戏也没有上演。参加酒宴的亲戚朋友,酒宴散了后,只来新房转了转,便陆续离开了。看来,酒宴放在中午,实在是明智的选择。不然,闹起新房来,妻子又已有了身孕,岂不是要出洋相了!

酒也喝了,喜糖也分送了。未婚妻子已成了妻子。一切都已进入了居家过日子的平淡之中。我将多余的钱,为妻子买了一辆26寸的自行车,毕竟已有了身孕,骑着那辆28寸的车子总让我担心。以妻子的身高,万一骑车时出现什么情况,26寸的自行车,她能支脚停住。28寸却不行,换辆车,保险一点。

让我不明白的是,何以新婚之后的第二天早晨起来,妻子去屋外的公用水龙头洗漱,脸居然红得像个龙虾?难道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几年了,在妻子的心目中,我们一直能瞒得很好,旁人从来没有发觉我们的行迹吗?其实,从旁人的目光中,我早已知道,他(她)们早就看出了我们已经同居。我也并不想去刻意隐瞒这一点!这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我们已经成年,我们会对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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