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回来(2/2)

直到在备好早餐的餐桌上看见他留下的字条,顾司令的七魂六魄才得以安稳。

那上面留的就是这儿的地址。

被引入包厢,何楚卿一身白色长衫坐在上首,只有扣子带点红,衬得他面色白净。一桌四个,有一个是白昭洋,司令认识,另外两个一男一女,顾还亭都有点面生。

何楚卿正出牌,抬眼看见他来了,朝着伸出一只手来,拨冗叫人加了个座位在自己身边。

白昭洋顺着看去。

顾还亭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把那只手握住,指尖顺着指缝溜进去,十指相握。

他立刻忘了出牌,膝盖窝抵着凳子站起身来,哈腰去握手:“顾司令,好久不见。有幸谨遵您的嘱托,焉裁的安康,在英国我始终放在心里,您瞧着我做得还成?”

顾还亭同他一握手:“有劳您,改日必登门道谢。”

白昭洋笑了两声:“不、不,那倒不必,这 本就是我该做的,您太见外啦。对了——”他一展折扇,朝着另外两位随着他站起来的向司令介绍,“这位是我的三妹,白花重小姐。这位是柳兴萼柳先生,原来和焉裁是一个班级念书的同学。”

提起柳兴萼这个名字,顾还亭可算记得了。

一一握过手,坐下来,何楚卿看似悄悄,却半逗趣地对司令说:“白三小姐和柳先生是一对璧人,相恋的时间比我们还久。”

这话一出,白三小姐的脸立刻红了。

两个先生倒是笑了。

白昭洋接话道:“姑娘始终不肯成婚,还是因为相信了一个半瞎的老道说的诳语,一定要等到二十六岁年满呢。”

白花重埋怨了他一句:“哥!”

“好好好,不说了。”白昭洋爽朗一笑,又对一旁的侍应说:“上一壶好茶来。我记得你们家有一种猴魁,喝起来令人口齿生香,我在大不列颠都一直惦记着,真可谓是‘无来又隔年’。”

牌桌上继续。

顾还亭握住了何楚卿的手,就没松开,倒是说:“说起白小姐,我倒是早听闻您的钢琴技艺精湛,令人如痴如醉,这才把阿卿也给勾了去,迷上钢琴了。”

何楚卿说:“我才学了多久?白小姐自幼练习,倒是妄想能比得上了。”

顾司令又说:“你回来还没碰过。”

何楚卿捏了一下他的手,话语是带点埋怨的,音调依旧温润如玉的带点疏离:“我才刚回来多久呢。知道你想听,但要做好准备——这一年来我可没有练习过。”

在场的人笑了几声。

白昭洋立刻接话茬:“何止不练琴呢?连衣裳也不买,跟个苦行僧似的。”

这话又引人发笑,倒是招的顾司令心里不大痛快。

他缺席的这段日子,倒是有人一清二楚。

本来他对何楚卿清早自己走了个干净,结果竟然是找白昭洋来打牌就有些拈酸。

凑在一起这许久日子还不够,刚回来一天又要急着见?

顾还亭凑近了点,和何楚卿咬耳朵:“这么勤快,就为来打牌?”

小赌王听着,单手也没阻碍了他的牌运,照样掷牌果断,动作麻利。

“不是——”何楚卿眼睛忙乱,嘴里轻轻地哄,“今早约了人谈生意。时差没适应,昨夜睡得很轻,早上五点就醒了,先去看了辰裕的。”

顾还亭有点委屈地说:“什么时候约谈的,昨晚怎么不说?”

何楚卿更凑到他耳边一点,细细的呼声往司令耳朵里钻:“你何曾给我留出空闲来说这个?呼吸都要挤着缝隙。”

他和他说话,语气也还是不恣意。

简单来说,他和司令说话,除了柔情蜜意,和对旁人是一样的柔和。

顾还亭说不上来哪里不好,总觉得不畅快。

不过这不畅快,也被这番调情安慰下去了一些就是了。

“货运行还想开吗?”顾还亭带了点笑意,低声问。

“我想开的不是货运行——”说到一半,何楚卿说了一句:“碰。”

从牌色里抽出几枚,撂在一边。

也不急这一时,顾司令没再继续问下去。

小赌王到底是小赌王。

两圈牌打下来,白昭洋叫苦不迭,尿遁要换人。

顾还亭替了他的位置,刚好坐在何楚卿下家。

一改虐白昭洋的气势,何楚卿给他喂了好几颗牌,这才让顾司令没输的那么难看。

何楚卿桌下的布鞋紧挨着顾司令的军靴,膝盖相互抵着,隐晦地亲昵。

柳兴萼感叹道:“焉裁啊,你太偏心。不过,也救了我一命,要是把把胡司令的牌,我还怪心惊。”

又一圈打完,何楚卿跟着洗牌。

几个人的手囫囵搓着牌,何楚卿的手指和顾还亭时不时地互相碰了碰。明明每个人都有不经意地触碰,偏生顾还亭的手叫他敏锐。

没待到摆牌,何楚卿忽地站起身来:“一时贪杯了这猴魁,先失陪。元廊,你在这儿陪着二位说会话,我看看能不能顺便把那个逃跑的给逮回来作陪。”

出门前,他拍了两下司令的肩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一要不在自己眼前,顾还亭就有点不自在。柳兴萼善交际,又仰慕顾司令多时,很快和他攀谈起来。

倒是不用何楚卿逮。

何楚卿洗手时候,白昭洋等候在池边。

何楚卿不意外,先说:“消息递出去了?”

白昭洋点点头:“嗯,很顺利。不过我看,顾还亭是一刻也缺不了你的,有他在,你什么都看不到。”

何楚卿嫌他多管闲事:“柳兴萼和白小姐的恋爱是你拉拢来的,我还忧心你妹妹怪道不恨你呢,难为师兄拨冗担心起我来了。”

“真要我说,你连生意也不必谈了。”白昭洋道,“政体不变,治标不治本。”

“你的标和本,是说全局。不是所有人都等到治了国家才能活。”何楚卿拿起手帕沾手,“想说服我,先让我看清楚了你们再说。”

一到廊中,他们俩再绝口不提这话,转而去聊茶。

提起这些风花雪月,白昭洋能侃侃而谈三天三夜。

何楚卿一路没怎么应声。

转到大厅,他倒是先停下了脚步。

包厢门口,顾还亭站在那儿,正有人和他搭话。

何楚卿还没等走上前去,顾还亭先朝他看过来了。

见他神色复杂,何楚卿到底心虚,心底不由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