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借力打力,抽丝剥茧(2/2)
陆皓凝若有所思:“越是严防死守,越显其心虚有鬼。”
她看向沈灼欢,计上心头:“五嫂,明日恐怕还需你再辛苦去一趟城西,多带些洁净衣物与应急药材,借机多与灾民攀谈,务必探听出那几个年轻人的下落。”
“好!包在我身上!”沈灼欢一口应承,又想起一事,面露鄙意。
“对了,今日在城西,我还撞见了贺静斋那夫人,一身绫罗绸缎,光鲜亮丽,在贫民窟入口处,指挥着仆役分发些快馊了的糕点,那做派,端得是活菩萨下凡似的,看得人膈应!”
陆皓凝冷笑:“虚情假意,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门面功夫,想搏个伪善名声罢了。”
正言语间,青竹悄然返回,手中奉上一叠写满蝇头小楷的纸笺,低声道:
“王妃,许家过往,能查到的都在此处了。”
陆皓凝接过,就着明亮的烛光,凝神细阅。
纸页翻动间,许家昔日荣光与骤然倾颓的轨迹清晰浮现。
许家祖上确曾煊赫一时,奈何十年前,许家老太爷刚正不阿,上疏弹劾靖国公贪墨军饷,反被其构陷“通敌”重罪,最终落得夺爵抄家,门庭凋敝。
如今支撑门户的,是老太爷之子许文彦,虽无爵位加身,却凭着诗书传家与乐善好施,在广陵民间仍享有极高声望。
“看来许家确实值得信任,亦是乌远山的死对头。”
陆皓凝放下纸笺,心中笃定,眼中闪过一丝筹谋之色。
“青竹,你明日亲自去一趟许府,避开耳目,就说我多谢许夫人今日的坦诚与慷慨,想请许公子过两日得暇时,来驿馆一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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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灼欢依计再赴城西灾民聚集之处。
此番她特意换了一身半旧的布裙,发髻也只用木簪松松挽起,混迹于灾民之中,毫无突兀。
她一面分发物资,一面温言细语,不着痕迹地探问。
忙碌至午后,一个怀抱枯瘦婴孩的妇人,趁人不备,悄悄挨近沈灼欢,声音细若蚊蚋。
“姑娘问的那几个年轻人胆大包天,想去寻乌总督讨说法,要告他贪赃枉法哩!”
“哪知人刚挨近总督府的石狮子,就被官兵摁住锁走了!”
“那大嫂可知他们现被关在何处?是生是死?”沈灼欢心头一紧,连忙压低声音追问,顺手将一小包糖塞进妇人怀中婴孩的襁褓。
妇人叹息着摇头,眼中满是惊惧。
“都说是关在府衙大牢最深处…具体情形,哪个敢打听?”
“乌总督…那可是咱们广陵的天,姑娘,听俺一句劝,这事…沾不得,谁敢捅这天啊?”
沈灼欢将此节牢牢记住,又温言安抚妇人几句,赠了些散碎银钱,便匆匆收拾东西,折返驿馆。
“凝儿!问到了!那几个年轻人果然被贺静斋关在府衙大牢!”沈灼欢进门便急道,“我们得设法救人!他们定知晓许多内情!”
陆皓凝沉吟片刻:“直接要人,贺静斋必不肯,他是乌远山的爪牙,岂会轻易松口?”
她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灵光:“得想个办法,让贺静斋心甘情愿,主动放人。”
“哦?有何妙计?”沈灼欢凑近,眼中燃起好奇。
“五嫂,你附耳过来。”陆皓凝压低嗓音,在沈灼欢耳边如此这般低语数句。
沈灼欢听罢,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妙啊!这主意好!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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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广陵城的大街小巷,茶肆酒楼,忽如春潮般涌起流言。
皆传贺知府贺静斋为讨好乌总督,不仅丧尽天良克扣灾民救命粮,更将敢于鸣冤告状的良善百姓抓捕入狱,施以酷刑。
流言如野火燎原,顷刻间点燃了民愤,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怨怼之声直指贺静斋与乌远山。
贺静斋闻讯,如坐针毡,冷汗涔涔而下。
他深知此事一旦闹大,后果不堪设想,慌忙求见乌远山。
乌远山亦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浪搅得心神不宁,唯恐事态失控引火烧身,急令贺静斋速速放人,以平息汹汹物议。
贺静斋不敢违逆,只得捏着鼻子,当夜便将那几个后生从阴暗牢狱中放出。
那几个年轻人重见天日,稍事安顿,便辗转寻到沈灼欢处,叩谢救命之恩。
沈灼欢顺势探问乌远山罪证,几人果然知晓诸多秘辛,愤然揭露乌远山不仅贪墨赈灾粮款,更暗中勾结季家,将朝廷拨付修筑堤坝的优质建材偷梁换柱,以劣充好,倒卖牟取暴利。
沈灼欢一字不漏,将桩桩件件隐秘记在心上,回驿馆后悉数禀告陆皓凝。
陆皓凝听罢,眼底掠过如释重负的欣然笑意。
“好!有此铁证在手,我们与那乌远山周旋的胜算,又添数分!”
她望向沈灼欢,见她虽面带倦色,却目光炯炯,不由由衷赞道:
“五嫂,此番劳苦功高,辛苦了。”
沈灼欢粲然一笑,英气勃发,朗声道:
“凝儿说的哪里话!能与你并肩而行,为这受灾的百姓做些实在事,挖出这些蛀虫,五嫂心里,唯有畅快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