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孤臣危堤,黑手难测(1/2)

回驿馆的马车碾过湿漉的青石板路,发出辘辘声响。

车内光影摇曳,沈灼欢难掩急切:“凝儿,那账册究竟记了什么?”

陆皓凝倚着车壁,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昏黄灯火,和暮色四合中沉寂的街巷。

“待回去细辨方知。不过…”

她唇角终于扬起一丝笃定的弧度。

“这盘死棋,我们总算摸到了一条活路。”

马车转过街角,驿馆檐下的灯笼光晕,已在雨后的薄暮中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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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馆。

陆皓凝未作停歇,径直步入梁策的书房。

烛光摇曳,映着梁策俯身在地图前凝思的身影。

闻得脚步声,他抬首,眉宇间凝重的霜色稍霁。

陆皓凝自袖中取出那布包,小心翼翼展开。

陈旧纸页在烛火下显出脆弱。

她指尖点在一处笔迹略显仓促的记录上。

“阿策,你看,此处是乌远山亲笔签押的河工银两支取,数目与朝廷拨下的款项,整整差了五万两白银!”

梁策眸色骤然冰寒,指节在硬木书案上重重一叩,发出沉闷声响。

“果然!”

他迅速翻动几页,目光倏地钉在一处,声音冷冽如刀。

“贺静斋的私印!他们竟是合谋分赃。”

陆皓凝凝神细看,那印鉴旁,账页边缘洇开一小片深褐色污迹。

“这…像是…血迹?”

“是李严拼死送出的铁证。”

梁策合上账册,眼底锋芒如寒铁。

“明日,我与五哥亲赴决堤之处勘察。你和五嫂留在城中,务必稳住局面,小心周旋。”

窗外,隐隐的雷声自天边滚过,细密的雨丝又无声地飘落下来,敲打着窗棂。

陆皓凝望着梁策映在窗纸上的挺拔侧影,声音放得极轻:“他们既敢贪墨这筑堤的救命银子,必在堤坝上做了手脚。阿策明日务必当心。”

梁策转身,宽厚的手掌稳稳覆上她微凉的手背,温热的暖意透过指尖传来。

“放心,这局棋,该我们落子了。”

他声音低沉,穿透窗外渐密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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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广陵府衙后院的密室。

烛火摇曳不定,将墙上的人影拉扯得如同鬼魅。

“梁策小儿!竟敢当街斩我属官!”

河道总督乌远山须发戟张,狠狠将手中的官窑茶盏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这哪里是斩张德!分明是在打我们整个江南官场的脸面!”

贺静斋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颤抖。

“张德虽只是个小卒,可…可他知道的太多了!堤坝工料、钱粮分润…如今他一死,这贪墨大堤的诸多线索,怕是…”

“慌什么?”

乌远山阴鸷地冷笑一声,打断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

“明日,你亲自押送‘补发’的粮车去灾民最聚集的东郊!当着那些贱民的面,给我痛哭流涕!”

“就说先前是被张德那奸猾小吏蒙蔽欺瞒,如今查清,定当加倍补偿!”

“可…可若是梁策那煞星继续追查下去,顺藤摸瓜…”贺静斋依旧忧心忡忡。

“他查不到!”

乌远山斩钉截铁,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慢条斯理地从阔袖中抽出一封火漆密信。

“靖国公府刚刚送到的消息,昱王殿下已遣顶尖死士,星夜兼程潜入广陵。”

“这位睿王殿下…注定活不过今年的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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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广陵城南,溃堤处。

浊浪排空,黄涛怒卷,于决口处奔涌回旋,搅起巨大的涡流。

梁策勒马驻于高坡,玄色披风在猎猎河风中翻飞,他眯起眼,审视着这片疮痍满目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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