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最后的倚靠（1/2）

平台之上，

当那一身凛然甲胄、鬓发如霜却脊梁笔挺的身影，在内侍引导下稳步走来时，朱由检从御座上起身，快步迎下。

“老将军，一路辛苦。”

不等秦良玉依照臣礼屈膝，朱由检已上前，双手稳稳托住了她欲下拜的臂膀。

“陛下，礼不可废……” 秦良玉的声音带着沙场磨砺出的沉肃，亦有一丝动容。

“在朕这里，此礼可免。”

朱由检摇头，语气真挚而带着不容推却的敬意，他望着老将军饱经风霜却目光如炬的面容，话语中流露出罕见的歉然，“是朕之过，在国家多难之时，劳动本应安享晚年的老将军，再度披甲执锐，驰骋万里。”

言罢，在秦良玉及周围侍从惊愕的目光中，朱由检松开手，后退半步，双手抱拳，向着这位功勋卓着的女帅，深深一揖。

“陛下！万万不可！”

秦良玉浑身一震，侧身避让，古铜色的面容上写满了惶恐与激昂，“折煞老臣了！陛下身系天下，万金之躯，岂可向臣下行礼！老身蒙国恩深重，纵使马革裹尸，亦在所不辞！陛下但有驱使，白杆军上下二万将士，即为陛下手中利剑，荡寇平虏，绝无二话！”

她虽未受全礼，但皇帝这一揖所含的信任、托付与超越常格的敬重，已如滚烫的熔岩，注入这位老将的心田。

那不仅仅是君王对臣子的礼遇，更是一位肩负山河的君主，对另一位撑持国运的擎天之柱，最直白的认同与恳托。

在秦良玉风尘仆仆抵京之前，朱由检已于枢机房中连夜运筹，发出了数道至关重要的调兵密令：

其一，他忍痛从已是压力重重的辽东前线，抽拔出一万精锐关宁铁骑。这支由袁崇焕苦心锤炼、倚为长城的劲旅，交由袁部得力副将何可刚统率，星夜兼程，秘密入关。

其二，他急令正在陕西应对阿济格兵锋的陕西总兵周文郁与延绥总兵黄得功，各精选麾下最骁勇善战之部，将防务暂交副手，火速轻装奔赴京师待命。

此举虽险，但朱由检判定，必须集中精锐，方能组织起一支足以扭转中原战局的战略拳头。

三日之后，平台。

朱由检身着戎服，亲自在此为即将奔赴前线的秦良玉及集结的将领们饯行，仪式简朴至极，却庄重无比。

皇帝手执金盏，目光扫过何可刚、周文郁、黄得功等一班剽悍战将，最终落在主帅秦良玉身上。

他高举酒杯，“虏骑肆虐，山河破碎。老将军携白杆忠勇，何将军领关宁铁骑，周、黄二卿皆百战之锐，今皆汇于旗下。朕，以此酒，为诸卿壮行！”

他一饮而尽，掷杯于地，铿然有声。

“朕不遥制方略，惟托付一事于秦老将军并诸位——”

朱由检目光灼灼，语意决绝，“将建奴，给朕赶出去！将失地，给朕夺回来！ 无论河南、山西，凡我大明疆土，一寸不可失！凡我大明子民，一人不可弃！”

秦良玉甲胄铿锵，单膝跪地，抱拳过头，“老臣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不负天下苍生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