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挖龙脉(2/2)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重重摔落在地,兵器皆脱手飞出。
不待尼堪挣扎,满桂已凭借体重和一股狠劲翻身跨坐其上,将他死死压在地上。下一刻,那饱经风霜、骨节粗大的拳头,便取代了刀剑,挟着满腔的国仇家恨与护卫陵寝的决绝,如同沉重的铁锤,对准尼堪的面门,一拳又一拳地狠狠砸下!
“砰!砰!砰!”
拳头与面甲、血肉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尼堪试图格挡的手臂被蛮横地砸开,鼻梁瞬间塌陷,鲜血四溅,眼前金星乱冒,意识开始迅速模糊。他徒劳地挣扎着,却根本无法挣脱身上这尊已被愤怒彻底吞噬的煞神。
满桂兀自不休,口中仍无意识地重复着那单一的字节,每一拳都倾注着他所有的力量与愤怒,仿佛要将眼前一切阻碍陛下安眠的敌人,彻底砸碎在这皇陵之前的土地上!
整片峡谷已彻底化为沸腾的血肉熔炉。狂怒的浪潮并非仅局限于满桂一人,而是如同瘟疫般席卷了每一个大明边军士卒!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最终都被一个简单而暴烈的音节所吞没——
“死!”
“死——!”
“死——!!”
这不再是口号,而是从成千上万副嘶哑的喉咙里迸发出来的、最原始本能的咆哮!它汇聚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个字眼。
每一个明军士兵,无论曾是沉稳的老兵还是稚嫩的新卒,此刻眼中都燃烧着与他们的主帅满桂别无二致的疯狂火焰。他们彻底放弃了防御,甚至忘记了疼痛,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毁灭眼前的敌人。刀砍卷刃了便用枪刺,枪折断了便扑上去用牙咬,用头撞!许多人浑身插满箭矢,伤口深可见骨,却仍咆哮着向前冲杀,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整个战场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景象:明军如同集体陷入了尸山血海般的狂怒,以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疯狂推进的墙壁,不顾一切地碾向装备精良的清军。清军引以为傲的阵型和战术在这股纯粹的、不计代价的毁灭意志面前,竟开始动摇、溃散!
峡谷之中,杀声震天,那无数个“死”字汇聚成的恐怖呐喊,如同为这支决死的军队奏响了一曲悲壮而疯狂的挽歌,也让他们的敌人,从心底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条由无数胜利铸就、令明军闻之色变的铁律,在这一天,在这片被血与火浸透的峡谷中,被硬生生地击得粉碎!
那些曾经纵横驰骋、视关内如猎场的满洲精锐巴牙喇,此刻在那股由绝望、愤怒与守护意志汇聚成的明军狂潮面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恐惧。他们手中的精良兵刃仍在挥舞,但手臂已开始酸软;他们身上的重甲依旧坚固,却无法抵挡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同归于尽的疯狂意志。
明军士卒眼中燃烧的火焰,口中嘶吼的同一个“死”字,以及那全然不顾自身、只求拖敌共赴黄泉的打法,像江水般淹没了清军的骄傲。对死亡的原始恐惧,压过了战斗的勇气和军令的森严。
终于,第一声崩溃的呐喊从清军阵中响起,并迅速蔓延开来。有人开始后退,继而转身,最终演变成无法遏制的全面溃散!他们丢弃了旗帜,推开了同伴,只想逃离这片吞噬生命的死亡之地。
这是自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建立后金政权以来,纵横东北亚无敌手的满洲八旗核心,第一次在堂堂正正的野战中,被明军以纯粹的意志和牺牲正面击溃!
败退的清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向来路奔逃。而大多数明军士卒在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看到敌人终于溃逃后,竟直接脱力瘫倒在冰冷的战场上,许多人就此再未起来。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改写了历史。
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上,血腥与焦土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曾经不可一世的清军贝勒尼堪,此刻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瘫倒在冰冷的土地上——他的整个头颅被满桂那双沾满血污的铁拳硬生生砸得深陷进翻搅开的泥泞之中,气息奄奄,仅剩一丝游离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昔日的高傲与威仪荡然无存。
在这片惨烈的战场上,曾经追随满桂、曹文诏驰援京师的二万宣府、大同边军精锐,如今还能站立的,已不足万人。他们人人带伤,甲胄破碎,倚着残破的兵刃喘息,每一张疲惫不堪的脸上都刻满了难以言喻的悲怆与超越极限的疲惫。许多士兵在敌人溃退后,便直接脱力昏死过去,再也未能醒来。
然而,在他们周围,在他们用生命守护的阵线之前,层层叠叠倒伏着的,是超过二千具满洲正黄旗巴牙喇白甲兵的尸体!以及万余的蒙古,汉人的尸体。这些皇太极麾下最引以为傲的精锐中的精锐,曾几何时是“满万不可敌”神话的缔造者,此刻却以各种惨烈的姿态陈尸荒野,他们的鲜血浸透了这片他们意图践踏的土地,冰冷的尸身无声地诉说着明军方才那场疯狂反击的可怖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