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外事通商条约(1/2)

河南境内原本盘踞的——卫辉潞王、汝南崇王、安阳赵王、南阳唐王、开封周王,加上被废的郑王、徽王与被回京的福王,俨然形成割据之势。

这些藩王侵占田产少则数千顷,多则上万顷,直到福王被雷霆手段整治后,余下诸王才纷纷识相地主动清退田产。

朱由检闻讯,给每位王爷都下了道意味深长的圣旨:王叔深明大义,朕心甚慰,特赐《皇明祖训》一部,望时时温习。

至崇祯七年三月,孙传庭在河南共清丈出良田七万顷。当账簿呈送御前时,朱由检气得笑出声——仅福王一人就独占四万顷,难怪离豫时百姓得那般热烈!

既决定留这位叔父作备胎监国,朱由检断不能容他继续醉生梦死。自福王入住永寿宫起,皇帝每日寅时便直奔其寝殿:

王叔早朝了!朱由检一把掀开锦被。

陛下...福王裹着被子哀嚎,臣不用上朝的...

朕看你是不想用早膳了!皇帝直接拎起他那位肥硕的叔父。阴沉着脸,盯着他洗漱换衣。

朱由检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第一百次后悔留下这个活宝叔叔。他原想将福王栽培成监国之材,谁知这位王爷简直是块滚刀肉——

让他批奏折,两个时辰才歪歪扭扭批完一本,朱批写得像蚯蚓爬,还把写成了;

命成基命给他讲《孟子》,老首辅才念到孟子见梁惠王,那头已经鼾声如雷;试着询问对辽东军饷的看法,他竟认真分析起东四牌楼的驴打滚比西单的好吃在哪。

朱由检有时会屏退左右,望着正在偷吃点心的叔父发问:若真有城破那日...王叔当真能护住慈烺和周后?

福王慌忙咽下糕饼,油乎乎的手指在蟒袍前襟擦出明黄的油渍:陛下放心!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必保全大明血脉!他说得斩钉截铁,圆润的面庞因激动而微微发红。

朱由检凝视着对方油光发亮的嘴角,忽然觉得一阵无力。这位王叔究竟是真心赤诚,还是大智若愚到连他都看不透?

罢了,罢了。朱由检无奈地摇头。他原本还想询问福王封地内发现的几处金银矿脉为何迟迟不开采,现在看来纯属多此一问。

皇帝径直取过孙传庭的奏本,朱笔挥就:着即封存矿区,严加看管,擅入者以盗矿论处。

随即另拟一道密旨:敕命孙传庭招募矿工,按市价加三成给付工食银。所得矿砂悉数解送内库。

他特别在加三成处重重圈点——如今河南流民遍地,以此价募工,既可安抚民心,又能杜绝私采。想到户部空竭的太仓库,皇帝不禁喃喃:但愿这些矿产能解燃眉之急...

窗外忽然传来福王的惊呼:陛下!御膳房新做的玫瑰酥...

“朕不吃!朕没钱!”

“臣可以请陛下吃啊......”

“你那个钱是朕给你的!朕给你的!”

崇祯七年五月末,李邦华和孙传庭的奏疏同时送达紫禁城,

“臣奉旨清查陕省户籍,今事毕上报。全省现存二十万五千二百户。”

看到这里,朱由检的手指微微一顿,他迅速翻出档案中万历十年的旧册对比——四十余万户。不到五十年,陕西人户竟锐减过半!

他深吸一口气,展开孙传庭的奏报。河南的情形同样触目惊心:“经数月清查,豫省现计二百一十五万六千七百户。”而万历十年时,这个数字是四百万。又是一个对折。

为什么总用万历十年的数据?因为自万历十年后,朝廷的鱼鳞册、黄册就再未认真修订过。

张居正死后,一条鞭法渐废,户籍混乱,土地兼并愈烈,流民遍地,朝廷却连自己到底有多少子民都说不清!

朱由检原本已打算重新推行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毕竟考成法已实行三年,吏治稍清,似乎到了将税收进一步简化的时机。

然而李岩与李红的话语始终在他脑中回响:“折银比正税都要多!”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得他隐隐不安。

一条鞭法中最关键的一条,正是将各类杂税徭役统统折银征收。

此法看似简便,可若地方官员上下其手、任意定价,甚至借折银之名行加赋之实,那么所谓“惠民之法”,反而会成为害民之策。

他越想越觉得心头发沉:现在自己坐镇京师,严刑峻法之下,或许无人敢妄为。

可若自己不在了呢?那些如今战战兢兢的地方官,会不会转眼就故态复萌?甚至变本加厉?

到那时,谁来约束他们?谁又来为那些缴不出银子的百姓说一句话?

他不是什么财税专家,自己的户部尚书毕自严也不是。

这税率究竟该怎么定?收多了,怕刚刚喘过气来的百姓再度破产;收少了,九边军饷、百官俸禄、河工赈灾,哪一项不是吞金的窟窿?

更棘手的是,就算定了章程,又该如何盯紧底下那成千上万的地方官吏,防着他们上下其手,阳奉阴违?

而且,他朱由检心里清楚,自己眼下推行的这些举措,如果勉强能被称为“改革”的话,终究不过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修修补补。

帝国那几百年所累积下来的积弊,又岂是几道圣旨就能根除的?

每每思及此处,他便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特别是想到江南那一片片膏腴之地,世家大族盘踞,税赋积欠如山,关系网错综复杂,他更是不抱幻想——仅凭一纸空文就想触动那里的利益,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由检看着新晋海关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杨嗣昌所呈奏本。

臣杨嗣昌谨题:

为酌定海关征税则例,以裕国课而通商民事

钦惟我皇上睿智天纵,宵旰忧勤,欲使海宇乂安,货殖流通。臣任海关尚书,敢不弹精竭虑,以筹饷糈之计?谨稽往例,参酌时宜,拟定条陈三款,伏乞圣鉴:

定抽分之法。凡番舶商船出入海口,所载货物,依时估册,每十仓为一计,抽分其一。各关监督率书吏详核其实,照市价折银收纳,毋得高下其手。丝帛、瓷铁、香料诸货各有则例,另造册呈部存照。

给勘合之制。凡大明商民出洋贸易,必先赴海关请领勘合文书。

查其籍贯、资本、船料明白,每牒纳银五十两,钤盖关防,方许放行。回舶时验其货值,照例抽分。若有私冒勘合及无牒出入者,货没官,人役究问。

严稽核之规。各关口每月造报收支文册,岁终户部遣官巡核。

关吏有徇私增减、侵欺挪移者,依律究赃问罪。其纳课诚笃、船货丰裕者,准予优免杂差,用示激劝。

臣窃惟海利之兴,实关国计。此法一行,岁可增饷数十万金,而商贾知劝,奸宄知畏,实为公私两便。伏乞皇上敕下,覆议施行。

朱由检览毕奏本,提起朱笔在票拟上批了个字。

墨迹未干,他复又蘸笔,在一旁空白处添了一行小字:

杨卿所奏甚善,然勿忘五年惠税之约。海事新开,当以怀柔为上。着即遣精干员役,详查西洋诸番商例、税则、货殖品类,三月内具本来闻,再行定夺。

笔锋略顿,又添二字:慎之。

看完杨嗣昌关于海关的,朱由检又翻开了鹿善继的奏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