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美好的未来(2/2)
其姿态之鲜明,仿佛在说:这官位嘛,不过是吾等读书人的一项风雅爱好,做与不做,全看心情。陛下您那点俸禄?呵,还不够吾等一日茶资。
这种无声的对抗,根源复杂,牵涉利益盘根错节,绝非一朝一夕能解决。
朱由检心知肚明,在彻底掌控军权、稳固财政之前,贸然去捅这个马蜂窝,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于是,他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只要这些人不明目张胆地举旗造反,他便暂时由得他们去“磨洋工”。
更令他“名声在外”的,是他对言官空前的宽容。自崇祯三年以来,除了两年前那两位自己情绪激动撞柱子身亡的(在他看来纯属意外工伤),他确实未曾因言罪人,甚至未曾下令廷杖过任何一位言官、给事中或御史。
这就导致了一个奇观:骂皇帝,在崇祯朝,几乎成了一项毫无风险的“传统艺能”。
奏疏之中,指着鼻子痛斥他“刚愎自用”、“倒行逆施”、“亲小人远贤臣”都算是温和的,更有甚者,引经据典,将他比作历史上的昏聩暴君,言辞之激烈,足以让任何一个传统帝王勃然变色,下令将其拖出午门。
然而,朱由检的反应却让所有习惯了死谏、盼着挨板子以博取清名的言官们,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对此的耐受度极高,内心甚至毫无波澜。那些堆积如山的骂人奏疏,在他眼中,无异于网络视频上飘过的“弹幕”。他的处理方式也极具现代特色:看见了,知道了,然后—— “关闭弹幕”。
你们骂你们的,我干我的。
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推行新政,提拔他认为该提拔的人,处理他认为该处理的事。
这种近乎“免疫”的态度,反而让那些以死谏为荣的言官们感到无比的挫败和无所适从,继而……骂得更加起劲,试图突破皇帝的“心理防线”。
盛京,
皇太极近来颇感心烦意乱。去年跨海东征,掳掠了十数万倭人并无数钱粮布匹,这桩无本万利的“买卖”曾让他龙颜大悦,意气风发。
正摩拳擦掌,准备今年再接再厉,将这门“生意”做大做强,彻底榨干倭国的价值之际,却从天边传来了一个十足的噩耗——
他在远东最重要的合作伙伴,那群唯利是图的荷兰佬,竟被南边的死对头朱由检给连根拔了!消息传来,皇太极愣在当场,第一个念头竟是:那朕许给荷兰人、拥有九十九年自治权的港口,现在算谁的?
旋即,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涌上心头:罢了,港口归谁已不重要,反正荷兰人再也不会来了。这片海,如今是朱由检说了算。
那个他当初忍着割肉之痛让渡出去的港口,瞬间失去了所有意义,成了一块孤悬海外的无用之地。
但这带来的连锁反应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皇太极猛然惊觉:不和荷兰人做生意,他还能和谁做?
东边的朝鲜?自崇祯八年以来,这昔日还算恭顺的朝鲜死心塌地抱紧了明朝的大腿,简直比亲儿子还孝顺。
如今连海防都全权交给明军水师打理,面对大清使臣,那是一副“你这建州来的蛮夷酋长莫要挨老子,咱们不熟”的高冷姿态,贸易大门关得比铁桶还严实。
西边的倭国?更是想都别想。过去几年,他皇太极的威名(或者说凶名)是靠着把九州岛抢掠得近乎十室九空、几乎快成无人区建立起来的。
幸存的倭人对他恨之入骨,岂会再与他互通有无?不断绝往来已是万幸。
更让皇太极胸闷的是,去年他动静搞得太大,劫掠倭国京都、扬威海上的“丰功伟绩”已然传遍四方,可谓亚洲人尽皆知,其“威名”甚至随着商船飘过了大洋,隐隐有横跨欧亚大陆之势。
这名声是打出去了,凶悍暴戾的形象也立起来了,可副作用是——周边但凡有点实力的势力,无不将他视为瘟神,避之唯恐不及,谁还敢、谁还愿与这等“煞星”正常做生意?
此刻的皇太极,手握去年抢来的巨额财富,却仿佛抱着一堆无法花出去的金山银山,环顾四野,竟找不到一个可靠的贸易伙伴。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与战略困局,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既然东边的海路暂时被堵死,名声也臭不可闻,皇太极那枭雄的目光便再次投向了广袤的西边。
他忆起崇祯十二年时,派多尔衮和豪格西进。那帮罗刹鬼,看着人高马大,打起仗来却似乎远不如传闻中凶悍。
“对!东边不亮西边亮!”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愈发清晰坚定,
“朱由检能断我海路,难道还能把手伸到这万里之外的极北苦寒之地不成?那个什么沙俄,听着名头唬人,实则山高皇帝远,派来的尽是些散兵游勇,正好捏一捏这个软柿子!”
于是,在远东受挫的满洲雄主,毫不犹豫地再次将贪婪的目光和复仇的欲望投向了那个看上去很好欺负、而根据有限的经验判断也确实似乎很好欺负的北方邻居。
一项新的、以劫掠为主的西征计划,迅速在盛京的宫殿中酝酿成型。
他旨意一下,各路贝勒、旗主开始集结麾下耐寒善战的部队,检查弓马,备足粮草,目标直指北方冰雪覆盖之地,意图从沙俄探险队和薄弱的前哨站身上,撕下肥肉,以弥补海上贸易断绝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