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心镜无尘破虚妄（1/2）

依照玉角螭龙所指，楼船向东南方行驶。行不过数里，前方景象再变。那浩瀚的水域渐渐收窄，最终汇入一条蜿蜒于巨大钟乳石林间的静谧河流。河水幽深，倒映着穹顶那些发光水母的柔和光芒，以及石林间垂落的、如同翡翠帘幕般的发光藤蔓，美得不似人间。

然而，这片瑰丽宁静之下，却潜藏着无形的危机。

船行其间，起初并无异样。但渐渐地，众人感觉周遭的景物开始变得有些……扭曲。那倒映在水中的光斑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蠕动；石林投下的阴影拉长变形，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甚至连那流水声，也似乎夹杂了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

“阿姊，那些石头……好像在动？”青澜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指着旁边一根形似老叟的钟乳石。他发誓刚才那石头的“手”不是抬起来的！

灼璃目光扫过四周，眼神微凝：“是‘千幻迷心阵’，已悄然笼罩此地。守住灵台，眼见未必为实。”

她话音未落，前方河道突然分出三条岔路，每一条都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景象各异：一条鸟语花香，仙气缭绕；一条金碧辉煌，宝光冲天；一条则幽深寂静，通往一片繁花似锦的幽谷。

“是幻象！大家小心！”云崇急忙大喝，努力稳住心神。

但阵法之力已然发动。船上众人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变化。

一名护卫突然面露狂喜，手舞足蹈地朝着那“宝光冲天”的岔路跑去：“灵石！好多灵石！都是我的！”结果一脚踏空，“噗通”一声栽进河里，被冰冷的河水一激，才惨叫着爬回船上，冻得瑟瑟发抖。

另一名伙计则对着空气痴痴地笑：“翠花……你终于肯见我了……”边说边要去拥抱那根“老叟”钟乳石，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

云崇眼前浮现出商队规模壮大、富甲一方的景象，脸上不由得露出憧憬之色，脚步下意识地就要往那“鸟语花香”的岔路迈去。

林老舵则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叱咤风云、统领船队的英姿，眼神一阵恍惚。

连青澜也未能完全豁免。他眼中，那第三条“幽谷”岔路的景象，逐渐与记忆中的幽谷重合，甚至看到了石岩扛着猎物归来，碧环在洞口张望的身影，一股强烈的思乡之情涌上心头，让他鼻子发酸，几乎要控制不住朝那边走去。

“青澜。”灼璃清冷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他耳边响起。

青澜猛地回神，甩了甩头，眼前的“幽谷”景象晃动了一下，却并未完全消失，依旧在诱惑着他。他赶紧摸了摸怀里的定魂星髓，借助那股清凉之力死死守住心神，但额头已见汗，这幻境直指内心渴望，防不胜防。

灼璃立于船头，任凭周遭幻象纷呈，仙宫也好，魔窟也罢，甚至眼前出现了昔日青丘狐国万狐来朝的盛景，她眼神都未曾有丝毫波动，如同万年寒潭，映照万物，却不染尘埃。

“雕虫小技。”她冷哼一声，甚至未曾动用灵力破解，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仿佛有洞察虚妄的本源之火燃起。目光所及之处，那些绚烂的幻象如同被无形之力抹去色彩，迅速褪色、崩塌，显露出其后真实的、单调的岩石与水路。

三条岔路在她眼中消散，前方依旧只有一条蜿蜒的河道。

她看了一眼船上陷入各种幻象、丑态百出的众人，微微蹙眉。这般下去，恐生乱子。

“青澜，”她再次开口，“雷音镇魂，吼一嗓子。”

青澜正被那“幽谷”幻象纠缠得心烦意乱，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深吸一口气，体内龙血与雷力共鸣，发出一声蕴含着纯阳破邪之意的清越长啸！

“吼——！”

啸声如同平地惊雷，在这封闭的石林水道中回荡，震得穹顶的发光水母都一阵乱颤。声波过处，那无所不在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扭曲的光影恢复正常，张牙舞爪的阴影也缩了回去。

船上众人浑身一震，眼中迷离之色迅速退去，恢复了清明。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态，个个面红耳赤，后怕不已。

“多、多谢少侠！”云崇擦着冷汗，连连向青澜道谢。